人生几何：春暖花开

     爸爸又错了
　　 元宵节那晚上我没看到月亮，阴雨天，总归是看不到的。有人说，今年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刚好十六那天晴天，可晚上我等了很久，也没看到月亮。如果我是小孩子，我可能会疑惑月亮去哪儿了，如今我当然不会，我知道月亮就在那儿，只是被云给挡住了。“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跟初恋异地的时候，曾经很喜欢这句诗，难过的时候曾经给她写信说：“明月何曾是两乡，可惜云并不一样。”很多事儿以为早就忘了，但看到“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时候，却也就又忍不住回想。当然，如今最想念的肯定不是什么初恋，而是叶子和天天。打电话的时候，我跟天天说有一种叫“新冠”的病毒，会让人生病，去医院的。他问我：“什么新冠？”我说是新旧的新，冠军的冠。叶子在那边纠正我说，冠不是四声，是一声。天天在边上乐了，笑着说：“爸爸又错了，是一声。”
　　
　　 太阳出来了
　　 下了两天雨，太阳又出来了。趁机洗了床单枕套，晒在外面，隔窗望去，各家阳台上都已经挂满。午饭吃了肉炒杏鲍菇，还有一个煮红薯，往阳台躺椅上一座，脚搭着前面的板凳，看着那朵盛开的白色风信子放空。叶子回金山前跟我说过，这几天我不用浇水了，但我不知道，她是否想过，这一去就要这么多天。拍照给她请示是否要浇水，她说再过两天再说。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手边有香蕉和茶水，却也懒得吃喝。我闭上眼睛，把头往阳光晒到的地方挪了挪，隔着眼皮，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红，但很快，也就消褪了。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夏天去村里水库游泳，在水下，闭上眼睛，也是这样一幅景象。当年一起游泳的小伙伴儿，早已经星散，一个还在联系的也没有了。说起来，其实那时我也不会游泳，就是偶尔在边上水浅的地方瞎扑腾，直到有一年，邻村淹死了一个孩子后，我就再也不敢去了，虽然，淹死他的那个水塘，我从没去过。窗台衣架上，挂着外套和新买的棉线手套，还有那个已用过好几次的白色口罩，那是几天前我排了两个小时队去药店买的。
　　
　　 网络化
　　 上海初六左右就开始限量供应口罩了，虽然限量，但能供应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是平价供应。最开始的三天里，是在1000家定点药店，每天各投放3000个。说好的是每人限购10个，总价四块五，凭身份证购买，但实际操作中，其实并不验看身份证，当然，我只看到了我家附近那个药店的情况。相对于身份证查验与否的小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几百号人排队购买，为了买到，9点多开卖，人们不得不7点就去，据说还有六点去的。两三百号人，聚集在一起排队两个小时，显然是有很大的风险，于是，三天后，改为社区预约。最开始我们社区是要求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去预约的，每家只能买五个。魔都人的素质还是很高的，网上就有了那张“北欧式排队”的火爆照片，嗯，人跟人之间相距一米五以上。但这个还是要去排队啊，现在电梯都快不敢用了，扎堆排队还是有风险，且浪费时间，于是，从10号中午开始居委会就在微信公号上增加了预约功能。相信社区管理的网络化，经过这次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提升，也是，啥年代了，还非得麻烦大家跑一趟？
　　
　　 吃与喝
　　 面条、馒头、米饭，三大主食我轮流吃着，就像我跟天天说的，营养要均衡。至于早餐，就是一个面包，加一个煮红薯，或者沙琪玛。菜肴除了萝卜炖蹄膀，就是肉炒杏鲍菇，嗯，晚上准备炒豇豆吃，奢侈一把，再炒俩鸡蛋。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蛋，是娘给我炒的，那时候我跟天天差不多大，上学前班。等上小学的哥哥走了，我就磨蹭着哼唧，直到娘给我炒了鸡蛋，用煎饼卷着吃完才肯去上学。那时候的鸡蛋真香啊，用花生油炒得油汪汪的，卷在煎饼里得趁热赶紧吃，否则一会儿油就洇透了煎饼，弄一手油，还得赶紧舔。我如今偶尔还会有舔手的动作，比如吃排骨或鸡腿的时候，就像有时候掉在餐桌上的食物，我还会捡起来吃一样，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叶子看不惯，但不会说，她只有在天天做出同样的动作时才会说两句：“都是跟你学的。”我就是笑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种笑。
　　
　　 保卫湖北
　　 今天是10日，原定的开工日，但后来又推迟了，只允许生产线的同事去，其他人继续在家办公。在群里聊起来，朋友们多数都在今天开工了，都很羡慕我。我自己倒是没觉得多幸运，倒不是在家不舒服，而是，不去上班，心里总归是不太踏实。老板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在家办公总觉得是占了他便宜，这事儿当然是有隐患的。想着，明天如果还不通知，那还是要去一趟，态度嘛，得有。说直白点，我们部门的一多半工作，在家也都能干的，唯一的问题是，那帮女士都有孩子了，在家到底能有多大精力放在工作上，却也难说。态度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但是积极向上的态度，就未必了。昨晚上又看了部国产电影《破门》，2018年的片子，但我从未听说过，是在优酷免费电影那里瞎找看见的。是一部关于四川山区小学足球队的电影，里面还拍到了地震，说起来，地震，都是十几年的事儿了。二十年前，是洪水，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印象中就有保卫武汉，还有荆州等地，主战场也是湖北。那时候有个热门的词叫“严防死守”，还有首很好听的歌，叫《为了谁》。
　　
　　 春暖花开
　　 不到四十，经历过的家国大事是真不少，父母祖父母的去世，洪水、地震、非典、禽流感、猪流感、新冠等灾难，还有载人航天、港澳回归、奥运会、高铁、共享经济，嗯，就连中国男足踢进世界杯这种百年一遇的事儿都赶上过。如此丰富多彩的一生，我好像也没向谁炫耀过。就连给天天讲故事的时候，都不说。说起来，给天天讲的小狐狸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倒不是故事素材不够了，而是，没有小狐狸了。这事儿得怪天天，他今天坚持让我讲一个小狐狸每天不学习的故事，讲着讲着，又要求它不但不爱学习，还不运动，然后，小狐狸就变成胖狐狸了。天天从小到大，故事里的小反派几经变幻。最开始是王子贤，但很快就制止了他，告诉他不许说同学坏话，故事里也不行；然后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马骄傲，马骄傲顶着反派的角色在故事里活了一年，期间天天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儿子叫马错错，这是用来衬托天天自己的儿子张国昊的。嗯，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我都没能给自己儿子取名字，小家伙比我厉害。再后来，马骄傲犯错太多，被退学了，小狐狸就成了全新反派丑角，活跃在天天的故事里。终于，它也落幕了。不知道，在这个春天，天天又会杜撰出谁来接班。
　　
　　 河蚌赌徒
　　 2020年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