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送战友

       历史
　　 2020年的这个春节，我想我会记很久，从来没有如此焦虑过。希望那几种药物尽快被验证有效吧，湖北危重还有800多，各地也都有一些，重症更多，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或者几个家庭的天在摇摇欲坠。某种意义上，这的确是自然和人类的战争，不幸的是，中国，湖北被选为了病毒偷袭人类的主战场。就跟任何大的惨烈的战争一样，各种言论都有。只是，社会管理是复杂课题，指望经此一役有多大改观，就像指望这事后国民卫生习惯能够彻底提升一样，可能并不大。当然，具体领域如传染病防治的程序上和专业上会有较大改善。比如各市建立专科医院，平时诊治呼吸系统疑难杂症，积累相关经验知识，并轮训下面区县和乡镇医护人员，战时直接启用。不管怎么说，打过这仗，大家都算是战友了。等到战争结束，应该有场祭奠，那些牺牲者，该被更长久的记住，比如，李文亮，还有更多人。这对当事人有多大意义？不知道，但，这，就是历史。
　　
　　 焦虑
　　 有些朋友是愤怒的，对很多事，我还好，倒不是装什么独醒，可能是期待本身就不算太高吧。相对于愤怒，我更多的是焦虑。马上开工了，疫情仍然没控制住，家里口罩就剩几个了，现在用的这个，都快用了一周。好在也没用几次，每两三天去趟超市，顺便下楼扔垃圾，路上看看白玉兰开了没有。开工后，午餐是不想去食堂吃的，可带饭吧，那么多人，就一台微波炉，也是风险。准备今天去采购面包和方便面，搭配水果先糊弄一周再说吧。疫情还在持续，但是最初的慌乱也过了，医生护士总归越来越熟悉这种病毒，药物肯定也是越来越对症。只要它别异变，胜利可期了，而且不会太远。当然，这需要所有人配合，如果太多那种脑残，比如不配合隔离和戴口罩的，事情就很难说。该出台更明确的更严格的措施了，别总是在那里说这种行为处罚上限如何，我想知道的，是处罚下限能否有效威吓这种垃圾。上限？有几个人会碰上上限？
　　
　　 头发
　　 年前一两周理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按说该去剪了。我一直留平头，或者类似的发型，方便打理。只是，不确定理发店是否开门，即便开，也还不敢去。只好再等等，期待疫情稳定后再说了。至于正月里不理发的说法，老家也是有的，说是死大伯。我没有大伯，我父亲是爷爷的长子，他去世十几年了，当然，跟堂弟正月里是否理过发，应该没关系。后来，到外地上学工作，又听说死舅舅，听说罢了，我其实不太信，否则每天死那些人，不都得找外甥或侄子核实去？好吧，我得承认，我正月里是理过发的，而我大舅几年前也去世了。具体哪年我不记得了，也没回去参加他的葬礼，并没有人通知我，当然，没通知更可能是因为，估计我也不会回去。自从母亲2006年去世后，跟舅舅们和姨们的联系逐渐就断了。最后一次联系是哪一年，已经不记得。甚至，二舅如今身体状况如何，我也不知道。说实话，顾不上了，或者说，不想去关心，自己小家的事儿，还操心不过来。
　　
　　 难念的经
　　 上海学校是三月开学，我部门一个女下属提出来，家里没人看孩子，能否在家办公。我没答应，让她去问HR经理了。不是不想答应，是不敢，部门里除了我都是女同事，都有孩子，答应谁不答应谁？公司里的女员工更多，我估计HR那边也头疼。很多事，放在个体看，和放在整体看，要思考和顾虑的事儿不同。我问自己，如果HR让我自己决定，我会怎么做，最后答案是，先不想了，等HR这么做再说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子带着天天在金山娘家，算是某种“避难”，乡下农村总归更安全。昨天通电话，我俩决定她们暂时就先住那里，等疫情控制住再回来。“牛羊肉多买点吃，贵就贵吧。”我劝她：“别老吃鸡肉猪肉，便宜是便宜，据说激素也多，对孩子可能不太好。”她嘴上当然是不服气的，但是按照过去的经验，她会听。叶子胆子很小，所以，疫情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一直在轻描淡写地跟她说。直到后来，发现她都信了，才不得不再提醒她，还是要重视。为此，当然又挨了句批评。
　　
　　 亲戚们
　　 哥哥在抗击疫情第一线，他负责卫健，医院和防疫是本职之一。应该说，这次疫情，让我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很多。他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油腻的官员，而是一个真正的干吏。出于我家人世代遗传的谨小慎微，他在春节前就开始着手准备，那时候的山东还一片风平浪静，物资相对好弄，价格也不高。大年夜开始，他就几乎不着家了，我给他打电话都不接，只是偶尔回一下微信报个平安。还有大姑家的大姐，医院工会主席，搞纪检的表哥，做辅警的堂弟，同样付出很多。在北京的表弟，农大的博士，则是常在家人群里给我们科普各种信息，包括这次专利的事情。嫂子独自在家带着俩孩子，还给我们快递来了虾干和海米，都是可以拆袋即食的。在家带孙子的婶子，则是说那天带孩子出门骑自行车了，因为关不住，孩子哭闹。我们一致严厉批评她，她辩解说：“街上没人，我们口罩和手套都戴着的。”在北京给农大博士看孩子的二姑父给我发了段视频，说：“北京下雪了。”我说：“好兆头。”
　　
　　 无常
　　 又一个晚上，我是听着大悲咒入睡的，祈祷一家人都好好的，疫情早点过去。不敢去想那些正在医院抢救的病人，那些冒着危险救人的医护，还有他们正在外面煎熬的家人。早上在微信群里，跟一个人辩论了一通，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结论可言。就只是辩一番，算是舒缓一下内心的压力吧。网上跟人“吵”，比现实里跟领导同事家人朋友争论，风险和成本都要低得多。我跟岳母吵了那一架，至今还没算过去，教训极其深刻。日子总还要过，最近有闲，读了不少鸡汤文，里面颇有一些触动人心的话，比如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另外一句是说成年人和孩子的不同，孩子摔倒了，看四周没人就爬起来，有人就哭；成年人摔倒了，正好相反，他们在没人的时候哭。我想天天和叶子了，但我只跟天天说了这话。我网购了板蓝根、三九感冒灵和连花清瘟胶囊，前两者刚才快递到了，最后那个，还没发货，就像我网购的那十副手套一样。
　　
　　 河蚌赌徒
　　 2020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