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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尤老师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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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老师






校园的课间,热闹吵杂,学生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出来撒欢玩一会儿。有同事指着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的小孩,悄悄告诉我说:“尤老师的小儿子转到我们班了。”

尤老师教我俩的高中历史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如今虽说生活在一个小镇,但也难得见一面,偶而在街上遇见,也是他接送小孩儿上下学。

当年的尤老师,感觉差不多一米八的身材,走路带风,话语干净利索,不严自威。尤老师历史课讲得精彩,是同学们公认的,上课时,一块黑板,一支粉笔,三尺讲台,从不看课本,却讲得头头是道。讲到激情澎湃时,手中的粉笔能捏成碎末儿,全情投入到历史的长河。因为教学成绩在各项比赛中都特别优秀,尤老师破格晋级。我高中时的课本借出或是遗散了很多,除了语文书,就只有历史书完整地保留着,破旧的书页,密密麻麻的笔记,不同颜色的标记,不自觉地喜欢历史,这跟听尤老师的课不无关系。

那时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寝室里,同学们会呼呼通通能闹好长时间,直到熄灯后,还会有人窃窃私语。有同学把从家里带来的花生当夜宵,就有人气愤于她剥花生的声音影响休息,也或许是气愤于她的不懂分享,于是吵了起来,而旁边人的劝架声进一步加大了喧哗声。突然 “嗵”的一声,寝室门被人重重跺了一脚。“赶紧休息!”门外传来尤老师严厉的声音。同学们大气不敢出一声,乖乖睡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大家发现门鼻儿都被踹坏了,看样子他是真火了。等到下午再去寝室的时候,就看到尤老师正拿着工具在门那叮叮咣咣地修,边自责边叮嘱同学们晚上把门栓好:“高中生了,还任性,休息这么晚。”其实老师们都是在学生休息后才回家的,更晚。尤老师曾经说过“如果半夜两三点醒了的话,都不敢再磕睡了,一磕睡就会过头,坐等早自习铃声响起来。”

尤老师管班严是出了名的,却也得到我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从成绩好的到成绩最后一名的,都受到尤老师的鼓励。同学们交谈时,口里有很多不一样的爱心故事。毕业多年后,好多同学都和尤老师保持联系,我觉得这是不用表扬的奖杯,而我看见尤老师,亦如见自己的父亲,看看同学群里对尤老师的反应,也知道有多少人受到尤老师的表扬批评和帮助。学校里政教上的活儿是不好干的,尤老师却能管到学生心服口服,班里最调皮活跃的人也对尤老师伸大拇指,敬重有加。尤老师当年的话如在耳旁:“看你们这届学生差不多,老师们当千斤顶,也得把你们都顶出去。”他做到了。

上学的时候,我是动不动就生病的人,小病不断,鼻窦炎最严重的的时候,听不清讲台上老师说什么,气得直摔书。一天半夜,肚子疼痛难忍的我叫醒了同寝室的亚丽和俊省,大冬天,没风也冷得直哆嗦,咋办?亚丽说咱去找尤老师吧,俩人架着我去敲尤老师家的门,尤老师一看这状况,让同学扶好我,自己前面跑到校门口,“咚咚咚”地敲校医的门,叫不应,又赶紧找车去医院。大街上冷风吹,没有人影儿,我疼得直不起腰来。到医院,尤老师把医生的门砸得山响,但还是没人应,大冬天,窗户都严实,大半夜的都是正酣眠,也能理解。转身再去再敲一个医生的门,终于叫醒了,诊断开方拿药,却又发现慌里慌张的,都没带钱。尤老师又开始跟人家医生解释,先拿药,明早送钱,学生,不会赖账的。病房里扎针输水,可能是药力的缘故,我渐渐发困,尤老师叮嘱亚丽俊省看好我,别滚针了,而我这时才发现,尤老师只穿了双露脚后跟的拖鞋,着急慌忙的样子,让我想起父亲。我沉沉地在病床上睡去,天亮了,输完液后,俩同学一夜未敢合眼,半开玩笑:“你这打着针都能睡着,俺俩就是睡不着,哈哈”,我知道那是她俩一心看着输液瓶和我的手,说我睡着的时候,用另外一只手乱拔啦。回到学校,尤老师专门又找到我,拿出钱来让我去交药费。

有一次正在上晚自习,尤老师在布置班里的工作,突然停电了,教室里一片黑暗,校园里嘈杂一片。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冲了出去,那是尤老师,他着急去维持秩序。过了会儿,大喇叭里忽然传出对校医的呼唤,有紧急病号!当时并没有在意什么,等到来电的时候,尤老师再出现在教室门口,眉头上贴着白纱布,他轻描淡写地说,停电时不小心扭脸碰到门框的角上了,然后继续布置工作。教室里只剩下尤老师的声音,我是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曾经在商铺里碰到过尤老师的姐姐,说起尤老师,她一笑,俺这兄弟脾气坏,没想到那么多学生提起他,都说好。想起来尤老师更多的是教给我们做人的理念,印象最深的是尤老师告诫学生:“人要走正道,你可耍横称霸,但是结果是和派出所打交道,生活不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一身正气的尤老师更是以身作则。等我也成为人民教师后,我把同样的道理讲给了我的学生。

周五放学时的校园,大喇叭上传出《月光下的凤尾竹》,葫芦丝的舒缓的旋律拂去一周的疲惫,收拾停当,有同事相约聚聚,欣然前往。一路闲聊,不知哪位提起自己的老师,我也说起自己的高中班主任尤老师,感慨高中岁月的点点滴滴,青葱岁月里得到老师们的关爱。

突然有人说一声,看看谁来了?门开了,一个一脸笑容的人,熟悉的脸庞,发际线上升了很高,有点让人想起毛主席的发型啊,我“噌”一下站起身,伸手握住那人的手,尤老师啊!那一刻激动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敬意,都找不着东西南北了,赶紧让座位吧!同事们笑声一片,纷纷打招呼,这是找到自己的老师了,高兴!

师生重逢在饭桌,闲话家常,说到女儿成家立业,工作顺心;说到教育的现状,女教师逐渐增多;说到学生在天南海北的工作生活状况;说起小儿,尤老师笑着摇头说小家伙不听话,没办法。我心想,我们学校的老师好多也是尤老师的学生呀,您能收获我们这么多人的敬爱和服气,却拿那小家伙没招儿,这事儿真是……

越说越多,有点喧宾夺主,作东的人都被忽略一边去了。饭桌上我是不让吸烟的,同事开玩笑,今天尤老师来了,吸烟解禁吧!我一笑说:尤老师知道。尤老师接话茬:当年是鼻窦炎吧?捂着鼻子哭,咱今天不吸烟啊!敬酒的人轮番站起来举杯,我坚持代表九二级全体学生敬酒,再倒酒时,尤老师夺下酒瓶,不让倒,心意传到就行了。筵席终是散场,跟尤老师道别,夜风轻轻吹,看着尤老师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酒桌上说起寝室、教室、上操等等一些琐事,尤老师都记得,还能说出谁谁的成绩当年怎么样,谁谁可惜了,谁谁要不是会考个更好的学校,谁谁脑子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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