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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海》首发

2020-09-17叙事散文北极以北
记住,你欠我的幸福。踏进院落的时候,表姐的母亲正在庭前修整花儿,弯着的腰听到动静后直了起来,看了看院门处的男孩说道“你是?”男孩被这么一问反倒一愣,过了几秒,表姐的母亲接着问道“你是?”男孩赶紧放下手中的背包说道“表姨,我是南生啊,您不认识


记住,你欠我的幸福。
  踏进院落的时候,表姐的母亲正在庭前修整花儿,弯着的腰听到动静后直了起来,看了看院门处的男孩说道“你是?”
  男孩被这么一问反倒一愣,过了几秒,表姐的母亲接着问道“你是?”
  男孩赶紧放下手中的背包说道“表姨,我是南生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表姨垂下拿着剪刀的手沉思了一会,然后一拍脑壳说道“哎哟,我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表姨将剪刀置放在花台上快步走过来说道“你刚到吗?我还以为是明天,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你看我这个记性,尽耽搁事”表姨接过男孩手中的背包,拉着他往门内走,跟着说道“六七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了,你的父母还好吗?”
  表姨就这么一直说着,南生安静的跟着后面腼腆的笑,最后表姨带着南生来到二楼的一间偏房说“这是你表哥的卧室,你暂时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已经打扫过了”
  这是一间相对敞亮的卧房,不大,但非常整齐,桌上放着一台老旧录音机,木质家具的味道非常浓烈,南生将背包放置在水泥地上,推开侧墙的雕花木窗,微风迎面追来,带走所有路途的倦意,南生依着窗梁看向不远处广阔的大海轻声说道“终于来了。”
  “嗨,”一个声音从后院里传来,南生低头去看,一个身穿碎花长裙的女孩坐在后院的角落里剪纸,南生有些错愕,他并不认识院中的女孩,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女孩,再无他人,南生轻声说道“是叫我吗?”
  女孩点点头说道“嗯,我叫知音,你呢?”男孩微笑着说“我叫南生”
  女孩是表姨家的房客,与父母住在一楼靠近后院的屋子,女孩平时就在院落里折金纸,然后会有专门的人,来收购这些用来供奉神明的金纸,女孩跟南生说,她十四岁便辍学在家,与父母折金纸,供弟弟读书,她还有一个哥哥,但可惜是一个傻子,每天游荡在小镇的大街小巷里,每天被人当傻子玩耍,女孩无奈的笑笑。
  男孩沉默了许久说道“我帮你折折?”女孩看了看他说道“不用了,你就坐着吧,我自己慢慢折就可以,今天的已经折好了”女孩指了指屋内,堆放在地上的金纸元宝。
  男孩没有理会女孩的说话,伸手将金纸拿入手中,学着女孩的样子折了起来。
  女孩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摇摇头说道“真倔,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孩举起手,将折的很不像样的元宝在眼前晃了晃说道“出来走走,在家里闷的慌”阳光穿过指缝,落在后院屋檐下的竹椅上,那是女孩父亲午休的摇椅,四年来,
  每一个夏季的午后,女孩都会坐在一旁陪着父亲,偶尔帮午休父亲扇扇子。
  女孩说“比起弟弟,她的成绩更要优越的多,因为家里比较重男轻女,她不得不辍学,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女孩说完眼角泛起泪光,摇摇头叹息着。
  男孩站起身,转身看向院墙外的蓝天,他不愿意理会女孩的悲伤,他怕这样谈下去,勾起女孩更多伤感的心事,无法收拾,他回过头嬉笑着说道“什么时候带我去海边拾贝壳吧?”
  “嗯,我叫你”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如果说,相遇,是为了还前世欠你的债,那么,分离又是什么?如果说,相爱,是为了前世欠你的誓言,那么,又为何莫名的神伤? -- 陈铃宏

  盛夏的蔷薇,偷偷的躲在院落的花台上哭泣,正如女孩滴落在金纸上的泪水,晶莹透亮,又那么冰凉刺骨。
  他终于明白,女孩转身后没了微笑的泪眼,是怎样的一份无奈,盛夏的海边小楼,女孩安静的折着手中的金纸,不再言语。
  表姨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手里提着一些活生鲜,兴冲冲的在厨房忙乎着,多年来,表姨都是独自一个人,表姐几次想要接她去西南的城市,便于她们照应,可表姨舍不得离开这座居住了大半辈子的小城,每一次表姐提起,她总是笑着推辞。
  表姐与表哥各自在远方的城市工作,偶尔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也只是住一两天,又匆匆离开,留下表姨一个人和庭前艳丽的花群。
  表姨看到我来,很是开心,总会买一些水果及零食给我吃,她说:这些都是孩子们喜欢吃的零食,过去每天上学,表叔都会偷偷的给姐弟两一人一包零食,带去学堂跟同学们分享,后来表叔因故去世,他们也就很少吃这些零食了,每一次表姨买回来,他们都不愿意要,
  表姨知道,他们只是想父亲了,他们只是习惯了父亲的这种宠爱,习惯了那每天起床后,父亲总会趁表姨不注意,偷偷的往他们的书包里放一袋零食的调皮,并不是因为零食的味道。
  表姨说完,摇了摇头笑笑,她说,孤单惯了,也就不觉得孤单了,每一次心里想孩子,她都会站在庭前浇花,那艳丽的蝴蝶花,是表姐几年前回来的时候栽下的,从此不再过问,却成了表姨思念的寄托,满是悲伤。

挂在厅中墙上的表叔遗像,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庭外的花群,男孩忽然明白,表姐栽下的那一株蝴蝶花,是对父亲的思念,安静的立于庭外的花群中,不言不语、 -- 陈铃宏盛夏的午夜,女孩拉着男孩到了海边,她卷起裤管踏步在沙滩上,女孩喜欢这样的海,在夜里,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这岩石上听海浪的声音,她说,有那么一天,她会划着小船,顺着海浪的声音去一切想要去的地方。女孩转过身笑了笑说“南生,你住在那个城市?到时候我去找你”
男孩拍了下女孩的脑袋说“傻瓜,我在的城市,没有海,只有无边的高山和盘绕在山间的云雾,你怎么划船来呀” “那我就坐筋斗云去呀,哈哈”女孩说完快步跑向大海,留下男孩一个人站在原地傻笑,海风不断的吹啊吹。


那竹篮里的贝壳,是你留给我最美丽的礼物,在盛夏的午夜里,你轻声说着让你难过的心事。
你说,来世要做海上的候鸟,乘风而来,踏浪而去,用力的扑哧着翅膀,去天涯海角的尽头,看一看梦想的样子。
-- 陈铃宏   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总是欲言又止,在南方小城的午夜,月光穿过雕花木窗,散落在水泥地上,像极了离别时凌乱的思绪,木桌上的老旧录音机,不断哼唱着离人的悲伤,男孩拿起笔端坐在桌前,淡蓝色的墨水洒过白色纸张,留下一抹抹心事,那是男孩想要对女孩说的心事,
  那心事,是皎洁月光下的干净,更是月光的冰凉。
  那心事,是窗下偶然的落叶,无声无息,更是秋风扫过的无情,卷起一串串枯黄,乘风而去。
  那心事,是清晨拾贝时的细雨,淋湿男孩的衣角,在沙滩上飞扬。
  女孩始终没有开口要他留下,在即将离别的午后,女孩提着一篮贝壳来送他,她说,如果想要看海,就回家乡来看看,她会一直在这里等待。
  男孩看着那一篮贝壳,想起某日的午后,女孩带他去镇上找走失的哥哥,最后,在海边的岩石堆里找到,她责怪哥哥不懂事,不让她省心,而哥哥始终不说话,低着头坐在杂乱的石头上,手里抱着一篮贝壳,许久后,哥哥抬起头说“我想要去拾一点贝壳给你,你小时候最喜欢贝壳了。”女孩听了以后抱着哥哥哭了起来。
  女孩的哥哥叫阚曦,小时候有次高烧惊厥,烧坏了脑子,父母无力承担昂贵的理疗费,便没有治疗,也从此阚曦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总是傻乎乎的坐着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能明白,他那看向远方呆滞的眼神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一份苦痛。
  阚曦在知音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带着她来海边拾贝壳,背着小小的她一路光着脚丫子跑着,然后提着一篮子贝壳回家,给母亲做晚餐,女孩说“哥,以后每天都带我来拾贝壳好不好!我一个人不敢来”
  阚曦摸摸女孩的脑袋说“傻知音,不要哭,哥哥保护你”然后乐呵呵的笑着。海风不断的吹啊吹。


世上只有一个你
  多年后,表姐说“女孩走了,结束了所有的苦痛,那些本就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苦痛,安静的离开”表姐将女孩留下的信封递给男孩。
  信封里,夹着一张发黄的信件,那是离别时,男孩留给她的心事。
  女孩说,她曾来过男孩的城市,她按着信件上,男孩留给她的地址找去,守门的老人告诉她,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原先的主人也早已搬离。
  女孩安静的坐在社区外的石凳上发呆,手里提着一篮想要给男孩的贝壳,却始终没能与男孩相聚。最后失望的回去。
  女孩说,她有点累了,坐在老房子的天台上,看夜海的尽头,那里总是黑暗,没有边际,好几次,她以为男孩会从夜海的深处,扬着长帆来接她,等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脑海里,思绪的样子,这让她感到悲伤。
  女孩说,这辈子,她没有在乎过任何人,却从此被男孩带走,没有了灵魂,她总是翻看着离别时,男孩留下的那一纸心事,让自己学会坚强,可最终还是经不住苦痛的折磨,选择了离开。
  女孩说,哥哥在两年前的雨夜里被大海带走,从此没了音讯,她总是站在海边等候,假装哥哥还坐在台阶上傻乎乎的笑着。不然,她怎么会听到哥哥在耳边轻声说“知音,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说着,从军用背包里掏出一只蝴蝶递给她。
  她说,她想要伸手去握那只蝴蝶时,哥哥不小心就不见了,留下漆黑的夜和无尽吹来的风,吹的她好难受。
  她说,她还没来得及去抱抱哥哥,就不小心把哥哥弄丢了,她好恨自己当时伸手去握蝴蝶,不然还可以多看看哥哥,说着就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淡蓝色墨水上,花了记忆的模样。
  她说“南生,记住你欠我的幸福,下辈子,一定要还给我”然后纵身跃下。


时间,能够洗礼掉所有往事的痕迹,却怎样都无法将内心深处的那道伤疤抚平,它总是那样,安静的待在那里,不言不语。 -- 陈铃宏
  有人说,每一个星星的陨落,都是一个生命的调零,那些最终没来得及实现的承诺,都会被高高的挂在星空下,不停的闪烁着,而那个陨落的生命,是折翼的天使,她会变成风铃,挂在男孩的屋檐下,在风来的时候响起,叮叮当当的,说着没说完的情话。
  那个盛夏的午后,二十岁的年少,海风,不断的吹啊吹。 --- 陈铃宏 2017.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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