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的故事

羊的故事 梁正虎 一 那时候，我在一所乡村小学负责后勤工作。教师节，校长让我到农户家买一只羯羊，煮熟了来犒赏辛勤教书的老师们。
我兴冲冲来到农户家，瞅中一只黄头大羯羊，并同户主谈妥了价格。户主答应次日早晨在他出圈之前给我们杀好。说实在的，在我们乡村小学，有好几个还是民办教师，时间长了，能吃上一顿手抓羊肉，已是很奢侈的事了。
次日早晨，校长催促我快去看杀羊的情况，如果农户耍了滑头，乘势杀给你一只瘦母羊，就不好办了。这样我们对节日的兴趣就大大减小。
我急忙赶到农户家，一进院门，就看见一只杀好的羊光溜溜赫然挂在廊檐下。 我问户主：“你已经杀好了羊？是那只黄头大羯羊吗？”
户主说：“哎呀，我还能哄老师们，别的不说，我们的娃娃你们还教着哩……”说话间，户主抖了抖羊肚子下面一截管状的东西说：“你看，文凭在这儿呢。”
我假装在行地看了一下“文凭”，觉得货真价实，是大羯羊无疑。我说：“嗯，有文凭就好，眼下，干什么都需要文凭”。
我们欢欢喜喜过节。吃过羊肉之后，消化的差不多了，一些话也慢慢生出来了。比如说，我们吃的羊肉不是羯羊肉，背地里，老师们对我窃窃私语，以为我收拾了便宜货，捞了油水。我有点纳闷乃至生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我是亲眼看过“文凭”的，怎么不是羯羊肉呢？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没有排除羝羊也有“文凭”。我对这事产生了兴趣，经过数日的明察暗访，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户主的的确确弄给了我们一只老羝羊。我摇着头苦笑着，当初怎么就没有看看割下的羊头。难怪老师们吃了这肉，尝出的味道就不大地道。
二
我家的母羊产羔了，两个月后，小羊羔雪一般白，蹦蹦跳跳，皮球一样，壮实极了。
有一天，羊贩子看上了这只小羊羔，缠着要买。我不想卖，因为我想养羊。
羊贩子说：“你想养羊，我有一只大母羊，快下羔了，现在奶都下来了，能不能对换，不找找头。现在的有钱人要吃嫩嫩的羊羔子肉，你养羊，我卖肉，谁都合算 ”。
我说：“这个道理我懂”。于是，我们一对一谈妥了这买卖。
母羊被拉来了，果然，母羊吊着个大奶膀，颤巍巍的样子，似乎就要产羔了。我小心翼翼，用上好的饲草精心喂养。可是越喂，那奶膀却一日日干瘪了。怪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拜访了有经验的养羊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来看了看我的羊说：“这羊哪儿有什么羊羔子，没有。”
我说：“不是明明奶都下来了吗”？
他说：“羊羔子产下来后，也就是哺乳期，奶膀不就很大吗”！。
我恍然大悟，羊贩子是见钱眼红不择手段地赚钱。他把羊羔子从奶头上生生地揪下来卖掉，然后又和我做了这买卖。结果是我的羊羔子换了一只老母羊。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仍然是一对一的关系，不吃亏，老母羊还是要产羔的。我可怜的是那只从奶头上揪下来的小羊羔，不知叫唤成什么样子了。
三
俗话说，不养骆驼不死骆驼。我们家养着几只羊，数量虽少，但事情还真不少。前几天，那只功勋显赫的老羝羊忽然找不见了，我们在满山遍洼，沟沟岔岔搜寻了一日，终是不见。妻说：“你去安红眼窝家算个卦，安红眼窝顶的是玉帝神位，灵验得很。”我对妻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到安红眼窝家，我给他敬了烟，说明来意。安红眼窝在手指上捻弄了一阵，又在手心里看了一阵，拖长腔调说：“看——那个不是吗，后面还跟着个羊羔子。”我望着他干瘪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手心，空空的，哪儿有什么羊，再说，我家丢的是羝羊，羝羊后面是哪来的羊羔子？
我急忙说：“神仙，不是这样的，我家丢的是羝羊。”安红眼窝又细细端详了一下手心说：“噢，对对对，是羝羊是羝羊，沟子里明晃晃，我还当了是羊奶膀。”你快快到南山去找，错过今日就不好说了。
我急急给他丢下十元卦钱，跑到了南山，南山上羊倒是有，但都不是我们家丢的那只。找来找去，最终不见羊的踪影。
我懊恼地回到家里，想起算卦的事来，更为懊恼，真是，丢掉驴儿算卦哩，折财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