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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村,小荷才露尖尖角

2020-09-17叙事散文文珺
蜻蜓村,小荷才露尖尖角有时,对一个地方的向往,也许就因一个美丽的名字。知道蜻蜓村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去,总想找一个斜风微雨的日子,带着一些念想,缓缓的走进去,就像要去找那个前世里约好的人一样,迟迟的不肯到达。其实,它就在离我村子不远的地方,若

蜻蜓村,小荷才露尖尖角

  有时,对一个地方的向往,也许就因一个美丽的名字。

  知道蜻蜓村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去,总想找一个斜风微雨的日子,带着一些念想,缓缓的走进去,就像要去找那个前世里约好的人一样,迟迟的不肯到达。

  其实,它就在离我村子不远的地方,若是开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但我不想这样,我要等我的心和身体同时都能到达的时刻,再去拜访。

  坐在11路公交车上,那些代表着这个城市的某一些符号的地名,在慢慢的后退——天马湖、荣华桥、马儿村,都被颠簸着远去了。

  树越来越多,野鸽子的叫声,越来越稠密了。大朵的蜀葵,就像旧年里的乡村女子,娇艳,热情,妩媚。田里的麦子刚刚收割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植物的甜香,那种馥郁的,醉人的,让人身心俱爽的气味,总让人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感恩之心。

  不过十里,就到了城东北的蜻蜓村。

  马路笔直,路两旁的小洋楼,色泽艳丽,整齐漂亮。若不是晾晒在大门口的麦子,还真的以为是到了另一个城区呢。

  绿化带里,薰衣草刚刚换上新衣,这种如梦如幻的草,散发着一种迷人的芬芳,精致的小花朵,密密的挤在一起,一簇一簇,铺展开去,就是一个紫色的大梦。

  带了大学回家的侄女来看,十八岁的女子,花一样的年龄,她和所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青年一样,手机无时无刻不在手里,耳中的音乐,隔绝了内心与外界的交流。

  站在十字路口,一时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四处张望,一个穿着红衣的中年妇女走过来,热情的对我们说:想看花,往西走,想看别的,往北走。

  那就去看花吧。

  这大半年,几乎是追着花的脚步走过来的。春天,到什川看梨花,到安宁看桃花,初夏时节,又去刘家峡看郁金香和牡丹花,不为什么,越来越迷恋这世上一场一场的花事,总觉得,一个人,一旦真正的爱花草树木,并与它们日渐亲密,那么他靠近生活本质的日子就不远了。

  一生,大半的日子已经度过了,余下的时光,希望能真正的听从内心的召唤,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人。

  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

  只要到了乡村,就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睛来,庄稼长个也想看,玉米开花也想看,野草打结也想看,两只蝴蝶追来追去也想看,桃树,杏树,梨树,一年又一年,开花,结果,都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而人呢,就在这重复里老了。老了,对世上的一切就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了,但唯有这花草,看不够,爱不够。

  那些草,就像我旧年里的亲戚似的,就那么温和的看着我,朝我微笑,如果侧耳谛听,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的小名字都喊出吧。我有一个十分文雅的学名,但却有一个土里土气的小名儿,但乡亲们说,家有千贯,小名儿稀罕,至今回到老家,左邻右舍都还在亲切的喊着我的小名儿,它是一种花的名字,在老家的田野里比比皆是。

  蔬菜大棚一座又一座,西红柿,茄子和辣子,正被一筐一筐的运送到村口的小摊位上。

  不管它们在成长的过程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被打过农药,还是被虫子啃咬过,如今,它们就像那待嫁的女儿,虽然还有一点羞涩,但还是被一筐一筐,抬到一辆又一辆的运输车上,顺着这条路,被运送到城市的角角落落了。

  玉米长势良好,近郊的地方,都种的是这种早熟玉米,穗刚结好,一部分就要被掰下来,连夜蒸好,第二天,凉州的大街小巷就有人喊:苞谷—苞谷--,十元钱三个,若你纠缠着讲一下价格,也许十元钱会买到四个。还有茄子和辣子,由于正是成熟季节,几乎卖到到一年中最低的价格了。
古诗中的凉州,人烟扑地桑拓稠,而富庶之地,尤以东北乡为胜,这里物产丰富,水草丰美,历史文化更是深厚而悠久。

  历史上的蜻蜓村,曾是一片湖泊湿地,由于生长着许多的芦苇,引来了无数蜻蜓翩翩起舞,后来,由于天气干旱,湖泊湿地慢慢消失,人们在原来的湖泊开垦土地,种上了庄稼,这就变成了蜻蜓村。

  小时候,我们的村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涝池。由于蓄水很多,长满了鱼草,芦苇和苔藓。到了夏天,水草和芦苇长得又高又密,美丽的蜻蜓从远处飞来,它们架着精巧而漂亮的身子,轻轻的落在浮在水面上的一根水草上。停息片刻,又倏的一下飞走。在我们的眼里,它是一种极为美丽的生物,红色的身子,大大的眼睛,但很少有人能把它逮住,它们就像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轻轻的飞在我们童年的时光里,至今想起,仍熠熠生辉。

  因了这个美丽的名字,便有了一个美丽的传说。说是南宋期间,诗人杨万里千里迢迢来到凉州。为啥要说千里迢迢呢,南宋的都城在杭州,江南富庶之地,诗人离家千里,来这里寻找杨氏先祖坟墓。

  那定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蜻蜓村的湖泊还在,水草也很丰美,还有许多的蜻蜓飞来飞去,最主要的,这片湖泊里,还开满了许许多多的荷花。
  诗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来到了杨家坟庄子,也就是现在的蜻蜓村。

  为啥又把蜻蜓村叫杨家坟庄子呢,这是因了另一个传说。有人说,凉州的杨氏先祖,就是北宋杨家将的后代,宋亡入蜀,又与明代镇守凉州,杨门忠骨,是为北宋做了大贡献的,在大明王朝时期,对武威历史,文化,政治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凉州城里,就有以杨姓人为名的杨府巷,而如今碧波荡漾的天马湖,以前就叫杨家坝河滩,还有驰名中外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攻鼓子,均出自杨姓人家。

  蜻蜓村,古时人们称杨家坟庄子,传说是杨氏祖坟所在地,从明代至清,其中,杨氏祖祖辈辈都埋葬在这里,其中,就有甘肃总兵杨嘉谟的祖坟,信不信由你,若不信,有空到武威文庙看一看,那里藏有明代天启六年皇帝授赠杨嘉谟的圣旨。

  杨嘉谟何许人也,明代一有名武将,现在的杨府巷,为明末杨嘉谟府第,杨嘉谟家族世代武将,至杨嘉谟是荤赫至极,街上设有演武厅,下马石,武牌坊等。凉州之大,凉州之深,处处都藏着深厚的历史文化。

  再接着说千里迢迢赶来的杨万里,看到祖先的坟墓地,快步走上去,放眼一望,只见一龙窝中间,有一股细细的泉水流出,在斜阳的照射下,树荫投入水中,清晰可见,一片嫩荷,刚刚从水面露出一个尖尖地角,一只红色的蜻蜓,轻轻的立在上面。

  诗人不由诗兴大发,脱口而出: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诗人一念,一首千古名作就流传了下来。之后的几千年里,这首诗几乎成了当地百姓启蒙孩子智慧的金钥匙了,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小儿,莫不朗朗上口。也因此,蜻蜓村的名气更大了。

  蜻蜓村的附近,有一条清水河,河水常年不断,河湾处,有一块高地,叫大坡,就是杨家坟地所在,大坡的右前方,河水拐弯处,地形似一凤凰,当地老百姓又把它称为凤凰头。

  传说,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少年丧父,就将父亲随便的葬于此地。在他守孝期间,发现龙窝深处有鱼儿跳跃,便拿到集市上去卖,别人见了,十分奇怪,就对他说:数九寒天,哪里的鱼儿呢,一定是不详之兆。赵匡胤十分害怕,便将在龙窝深处发现鱼儿的事情告诉那个人,那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到附近的杨家坟地挖了几块骨头,塞到龙窝里,水便不出,鱼儿也不跳了。只是,赵匡胤把自己父亲的骨头塞到了龙眼里,而把杨家的骨头塞到了旁边。所以,后世的赵匡胤坐到了龙座上,而杨家便成了将帅之家。

  凉州民谣:昔日有个清凉寺,沙弥和尚把武习。那一年,那一日,乌云遮日妖魔出,杀了和尚烧了寺,灰堆里长出了一棵树……蜻蜓村有一座寺,叫清凉寺,寺门口,有两棵八百年的大槐树,一棵叫阴树,一棵叫阳树。寺门口,挂着大书法家赵朴初题写的匾额。赵朴初,是诗人,书法家,宗教领袖,他写的《宽心谣》家喻户晓:日出东山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远处,十八岁的侄女,站在花丛中,不停的为自己拍照。娇艳而美丽,此时的她,多么像一只美丽的蜻蜓,蹁跹在这醉人的花海里。

  忽然有一个想法,就在此地修一座房子:面朝田野,野花遍地,就此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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