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之劳役

成长之劳役


　　看到你手指弯曲，在夜里冰凉。

　　你听到有人喊你看青色松球，一转身不见了。那个人，虚构在一个梦境里。像花虚构在枝叶上。我们都在朝着那个地方去。像我们在外边的世界转久了，要回家。因为想要真得看清，才虚构它们。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存在。我见过许多条道路从那里来。春天因此惶恐着，来到现在。

　　我看见你手指像树枝。早上，我想把绿色从枝条退掉，用了把闪亮的小刀。那光泽的绿色在刀锋上跳舞。我疼痛而落泪。绿的枝条像一个人的手指柔软而富有魔力。

　　我看着那手指哭过。对手指产生过神奇的想象，体验过手指接触肌肤的冰凉。那时，躺在沙滩上，水拍打着裸露的皮肤。水潮涌着慢上，迅速席圈了全身。一个孩子在挖沙，他捏了一个泥人，他把那个打了他的男孩捏成泥人，挖了一个泥坑把泥人埋了。小女孩看着他，睁着一对惊恐的眼睛。看着隆起的高高沙堆，女孩子眼睛流出了泪水。在她心里，男孩真的被他埋进了土里。

　　多年之后，谈到这件事情。女孩说：你杀死了表哥。从那时，她再也没见过他。恐惧一直流传到现在。我在追溯中，看到了少年。认识了少年，才知道长大之后，人是怎么守住自己的梦的。这一年，我在某个地方，遇见了这个人，而每每觉得那是在一片水域。水里见过那人，水里有一块石头。从石头上走上来，沿着一条街去见你。阁楼之上，站着看群楼的楼顶。世界无比的大，很多事物到处生长，我们犹如迷失在森林之中。那背景里，落日见红，我们究竟要去向哪里？

　　有一个地方存在了很久，知道的那一天，颇像一种梦。能记住的，都必然在背后，而并不能触手所及，仿佛虚幻。爱上虚幻，呼吸到过去的气息。我们曾守着旧物，甚至一辈子。或者，那是一个不变的梦。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守着不变的梦，只有他的心知道。 　　在一些混沌的夜晚，照到此事物和彼事物之间的光亮清晰异常。那个发出这个光的人，内心是清亮的。像透明的水一样，交缠在一起的东西稀释出来，它们各自物归原主。我们常常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墙上的影子，认识了曾经的自己，却无法知道未来。未来就是这样一天天地来了。于是，一些相遇的宛如美丽的童话。但是它们，却在身体里注定了许多故事里的颠覆。你伸出的手，推开的一扇门，奇异而又陌生。

　　或者从来没有描绘过，也从来没有在记忆中出现过。但是它们出现在了你的眼前。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看到过、经历过，只有到这一刻，才知道世界并不为人全部所知，也不为眼睛所见。你忘了你从哪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当你决定这么朝前走的时候，才发现你想去的地方，却是咫尺遥远。就像早晨那个离你那么近的太阳，而你的手又如何够得着它呢。

　　一直以来，你长成了一棵白杨树。在四面遮挡物的一个地方站立着，却四顾茫然。你活在一个家族的兴衰史里，那些传说和人物都让你热爱。那些历史的影子都在说，它们离不开你。你陷进一面镜子里，看着从生到死的人，他们和你的血脉关联。你用眼睛在看他们，用脑袋在想那些事物的根源。

　　多年之后，回忆过去，你看到的沉于心间的景象瞬间停留，又消失得像梦。在淋湿的雨道上，看见活过来的自己，而天空写着，那是神的话语。它在说人间的不同之处。作为个体的人，如果你“爱一个人，身体才发生变化。”为什么不是身体变化了才爱一个人？这个异于常人的道路，原来在生命开始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谁又能知道一个人能按什么样式走过从生到死呢？

　　“你成为一个特例，是神灵赋予的一种能力吗？”它们终究不可朝所有人言说，把你留在世上。那些树木，在万年之下活着，无数人在走的必然的道路，到了你的脚下变成了一种背反呢？他们说，人混淆了梦想和现实。他们不能看到废墟边缘的你，目光是那么清晰呢。你的眼睛看着横陈的树枝，它们躺着，没有声息，怎么也唤不醒似的。

　　一只小狗在门外叫了多时。你出门时，门外一片空地上，什么都没有。零星生长绿草的土地上，土质稀松了。有一个孩子，在刚才的土地上，捉了一鸟跑走了。

　　我们没有看到自己，四周边黑了。北墙的一间小屋埋在黑暗之中。它埋在那里很久了。好几年没有走进去过，它们离你经常走过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客人都不来了。还有远的，近的的邻居，早已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到了这个时候，那些陪伴夜晚的动物，也从这里消失了。

　　血液在一个人的身体里，流淌得无声无息。有人在纸上写下：向前一步靠近幸福。而另有人写到：退一步海阔天空。超前或者退后，它们在那里都给你说了什么，却是你不能深知的。在一块土地上，有一个人告诉我，你要在这里终老了。这是一个居所，或者也是一条街道。它们和你休戚相关。

　　这一刻，我们常常是不知道和过去、现在、未来，哪个地方离得更近。我忽然想起，那些曾出没于这条小巷的人，再也没有来过。我梦见自己在一个熟悉的场地，抱着满树飘落的树叶在哭。其实，醒来时，那棵树鲜绿的叶子，正在风中哗哗作响，并没有掉落的任何迹象。而自己为什么梦见花落的凄惨？于是想到就等太阳出来吧，明天就会来了。明天，会在化石一样的物体上，写下一种梦的咒符，而它就是一种对生命的奖赏。

　　　　　　　　　　　　　　　　　　　　　　　　　　　　　　　201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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