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作品46： 达夫弄73号

    达夫弄73号

    一向以“达夫弄一号”文友自居的我们，不禁对这个奇特的餐厅名称好奇不已。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老友相聚，期待它给我们带来除就餐以外的某种体验。说白了，就是想知道，它与文学是否有关联。

    生活芜杂，终日为觅一口食忙忙碌碌，我们太需要这样清凉的聚会舒缓绷紧的神经。进门，迎面见一本书——《郁达夫的杭州》和一只复古的蓝色的盒子。事后我曾问朋友，这盒子装什么，唇膏？香烟？他们说，装回忆。辗转获得餐厅老板的解释——啥也不装，装饰。

    白酒红酒上桌，各种话题也上了桌，湖源网红地，麦家新作，具有多重含义的“快枪手”……他们用红酒杯斟上了白酒，我有种错觉，仿佛它是一杯甜蜜的饮料，我也可以一饮而尽。可是我早已拒绝喝酒，拒绝酒精过敏引起的风疹，就像拒绝一个青春的故事。我却又终日与琳琅的酒为伍，就像守着一个隐喻，守着一种考验。

    大家说起潮兄已经付梓的作品集，纷纷表示自己可以为其销售出力。分享会策划者、主持人、学校阅读推荐者、区块销售……此刻潮兄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很忐忑，天呐，我那两千册书要被抢光了！要签名提价还是赶快加印？沈韬最关心的是，她在潮老师的作品中，会有出现吗？一石激起千层浪，我们都表示愤愤：潮老师，我们都跟你好了那么久，我们有在你的小说中出现吗？有吗？有嘛！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序。“序”是个好东西，好的序，可以给你的书增色。蒋老师是写序“能手”，从盛兄的《与故乡狭路相逢》，到最近为建德诗人写的《一个装满灯火的人在黑夜中行走》……还有许多我们未曾读过的。他的序已然成了抢手货，大家纷纷预订，并诚恳地打听润笔费。蒋老师连连说那不用那不用，话还没完，却被人打断：“请你吃一顿饭可以吧？”“东城大酒店”已不在，老盛昌的汤包还是可以的。序已订，酬劳也谈妥，各自的书，在哪里？未知数。觥筹交错间，升腾的除了酒精的味道，还有莫名的荒诞意味。

    这样的席间，我们是敞开的，看得到表情，听得出语气。不似在群里，几句话，让我成了矛，虽然矛也没什么不好，它不犹疑，准确而执着。可我并不是啊！我终究无法成为。我只能是一朵低到尘埃里的花，如鹳山上隐蔽处的二月兰。我说，我倒是羡慕你，以手为武器，这只手，可以是拳头，推挡，击打；也可以紧紧地握着他人的手，传递你的温度。

    桌子旋转着，一道道精美的菜品从面前闪过。无数的片段向眼前涌来，等我将侧头躲避，它们却飞快滑过——学校食堂的大饭盒，汤家埠轮渡边的踟蹰，富春江第一大桥上飘动的婚纱，成为铅字的第一首诗和第一篇小说，那十元稿费的汇款单……经过了多少次与生活的和解，我才成为今天的我？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

    有人提议合个影，好吧。我们都在老去，每一次合影都是我们最年轻的时刻。很多活动中，身边人都比我年龄长，为表谦逊，我总是自觉地站在最旁边。照片上的自己，那面子，真是够大，壮得像头牛。善解人意的朱朱晚上把我推坐在了中间，说这样拍起来的照片，我的脸会显小，我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