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乡还好吗?
2021-12-23叙事散文冉令香
文/冉令香乐曲清幽、轻柔如飘飞的丝绸,袅袅吹响的葫芦丝把一轮明月悬上了竹哨。风过竹吟,江水脉脉,映着傣家姑娘妙曼回旋的舞姿。歌唱家关牧村深情柔婉的歌声飘起的时候,《月光下的风尾竹》摇曳着澜沧江水的莹莹碧波,在你清澈的眼神里闪烁。又是晚自习课……
文/冉令香
乐曲清幽、轻柔如飘飞的丝绸,袅袅吹响的葫芦丝把一轮明月悬上了竹哨。风过竹吟,江水脉脉,映着傣家姑娘妙曼回旋的舞姿。歌唱家关牧村深情柔婉的歌声飘起的时候,《月光下的风尾竹》摇曳着澜沧江水的莹莹碧波,在你清澈的眼神里闪烁。 又是晚自习课时间,还是在教学楼前的琴房里,我弹琴,你唱歌。你那件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迎着窗口吹来的风跳跃成一簇灵动的火焰。从《我爱你老山兰》、《血染的风采》,一直唱到《月亮之歌》,你甜美的歌声追随飞逝的流星,散落成一条流光溢彩的河。你那么爱唱军旅歌曲,仅仅因为1985年入校之初,我们舞着彩绸到火车站迎接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凯旋之师吗?不是。你说,真想去当兵。 我不敢想象你会是什么样的兵。你的体育考试成绩总在贫困线上下摇摆。可怜你瘦弱的身架,只能勉强做8个仰卧起坐。那不足1.2米高的“山羊”,在你面前无异于拦路猛虎,你连续几次冲过去都不敢起跳,最后一次竟然将“山羊”扑倒在地,自己也摔得走路一瘸一拐。周末,我俩逛书店,我埋头书堆里半天,后来发现你走丢了,原路找回去,你竟然尾随两位女兵走出了很远。“她们的气质真美!”你满脸神往和羡慕,我只好陪着满街的法桐默然不语。 唱啊,唱啊。那时候,我俩无忧无虑,天天唱。预备铃响了,亮开嗓子追着《高天上流云》欢唱;上下楼梯时,借助楼道这天然的共鸣箱,凭着感觉找“百灵鸟,在蓝天飞翔”的韵味;周末夜晚,操场边秋千架旁,你总会唱起那首《思乡曲》,身边的白杨树便在夜风中,应和着你的惆怅悄然入眠;晚上入睡前,你一边洗刷,一边模仿李谷一练习发声:“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挤到牙刷上的牙膏掉在地上,你没有丝毫觉察,依旧上下左右认真刷了半天。看着你走火入魔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发愣。不知道,那时的你我为什么没有厌倦,只有歌声。 毕业前,你诡秘地问我,英俊潇洒的体育委员到底长什么样。我恍然大悟,三年里你从未主动和男生说过话。你远离家乡在外求学,极少回家,我便约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元旦。路上,你忧郁地谈起窘迫的家境、弟弟的婚事,沉重的彩礼、繁琐的婚俗,母亲忧愁的白发、父亲沉闷的叹息。你的伤感驱散了我满腔热忱,那一刻,我的家乡也蛰伏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满目萧条。 之后,你的歌声深沉了许多。那天,只因我在教室随口说起你脏乱的床铺,你竟然恼怒地指责我多管闲事,赌气趴在书桌上半天不语。那天的晚饭真难下咽,我愤懑的胃口装不下一块馒头。我不懂,你到底怎么啦?同桌三年,我俩搭档三年,没有纷争,只有欢歌笑语。我买回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炖土豆凉透了,还不见你的人影。我跑回教室找你,你正一人独坐,低吟浅唱。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被你压抑在胸腔里缓缓流出,在空寂的教室里低回徘徊。我没有走进去打断你,静静地依窗而立,心随着你滞重的歌声下沉。 毕业不到半年,我就在孤独的异乡收到了你的来信,向我宣告你的婚期。我后悔没能赶100多公里路程,去参加你的婚礼,同学聚会时我才知道,我是你唯一告知的人。从此,你像飘散进天宇的一股炊烟,再也找不到你丝毫踪影。 其实,我真的不懂你。听同学说,毕业后你一直生活得很勉强。曾有那么多同学想对你伸出手,你都冷漠地躲避了,每次同学聚会你都没有参加。你孤独行走的身影里到底容纳了些什么呢?如果出于自尊,我们谁都不会打扰这颗孤傲的心。 我曾羡慕别人离别时的浪漫约定:分手整整第10年的那天,在火车站雷峰塑像旁相见。可时光锁定的那天,约定人都失约了,没有联系。他们之间没有嫌怨,只有期盼,因为任何人都会明白,自从踏进社会的那一刻,我们就从属于各自的那条洪流,主动或被动地顺流而进。也许身心疲乏的时候,我们会停下来喘息片刻,在心中默默为对方祈祷。 永远忘不了朋友几年前发来的那个短信:知道你的两只眼睛的关系吗?它们一起眨,一起动,一起哭,一起看,一起睡,尽管它们从没看见过对方。友谊就应该像这样。生活中没有朋友是空洞的。当大部分人都在关注你飞得高不高时,只有少部分人关注你飞得累不累……这就是友情,朋友虽不常联系却一直惦念”。收到这条短信时,我的内心激起层层热浪。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纷争、浮躁的世界里,当你为了遥远的目标而奋斗、为了欲望而追逐时,鲜花、掌声与喝彩只是送给笼罩在你头顶上的光环的;只有角落里默默关注你的那双眼睛,才会给你宁静、温馨的一隅,抚慰你心灵深处的疲惫和伤痕。 “朋友,当你回头时,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歌声、琴声?当你欢乐时,你是否会想到远方的我在为你祝福;当你痛苦时,你是否会想到远方有一支同样的歌?”翻看着毕业时,你给我的留言,我真想问一声:你现在还好吗?(2012-2-14)
乐曲清幽、轻柔如飘飞的丝绸,袅袅吹响的葫芦丝把一轮明月悬上了竹哨。风过竹吟,江水脉脉,映着傣家姑娘妙曼回旋的舞姿。歌唱家关牧村深情柔婉的歌声飘起的时候,《月光下的风尾竹》摇曳着澜沧江水的莹莹碧波,在你清澈的眼神里闪烁。 又是晚自习课时间,还是在教学楼前的琴房里,我弹琴,你唱歌。你那件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迎着窗口吹来的风跳跃成一簇灵动的火焰。从《我爱你老山兰》、《血染的风采》,一直唱到《月亮之歌》,你甜美的歌声追随飞逝的流星,散落成一条流光溢彩的河。你那么爱唱军旅歌曲,仅仅因为1985年入校之初,我们舞着彩绸到火车站迎接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凯旋之师吗?不是。你说,真想去当兵。 我不敢想象你会是什么样的兵。你的体育考试成绩总在贫困线上下摇摆。可怜你瘦弱的身架,只能勉强做8个仰卧起坐。那不足1.2米高的“山羊”,在你面前无异于拦路猛虎,你连续几次冲过去都不敢起跳,最后一次竟然将“山羊”扑倒在地,自己也摔得走路一瘸一拐。周末,我俩逛书店,我埋头书堆里半天,后来发现你走丢了,原路找回去,你竟然尾随两位女兵走出了很远。“她们的气质真美!”你满脸神往和羡慕,我只好陪着满街的法桐默然不语。 唱啊,唱啊。那时候,我俩无忧无虑,天天唱。预备铃响了,亮开嗓子追着《高天上流云》欢唱;上下楼梯时,借助楼道这天然的共鸣箱,凭着感觉找“百灵鸟,在蓝天飞翔”的韵味;周末夜晚,操场边秋千架旁,你总会唱起那首《思乡曲》,身边的白杨树便在夜风中,应和着你的惆怅悄然入眠;晚上入睡前,你一边洗刷,一边模仿李谷一练习发声:“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挤到牙刷上的牙膏掉在地上,你没有丝毫觉察,依旧上下左右认真刷了半天。看着你走火入魔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发愣。不知道,那时的你我为什么没有厌倦,只有歌声。 毕业前,你诡秘地问我,英俊潇洒的体育委员到底长什么样。我恍然大悟,三年里你从未主动和男生说过话。你远离家乡在外求学,极少回家,我便约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元旦。路上,你忧郁地谈起窘迫的家境、弟弟的婚事,沉重的彩礼、繁琐的婚俗,母亲忧愁的白发、父亲沉闷的叹息。你的伤感驱散了我满腔热忱,那一刻,我的家乡也蛰伏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满目萧条。 之后,你的歌声深沉了许多。那天,只因我在教室随口说起你脏乱的床铺,你竟然恼怒地指责我多管闲事,赌气趴在书桌上半天不语。那天的晚饭真难下咽,我愤懑的胃口装不下一块馒头。我不懂,你到底怎么啦?同桌三年,我俩搭档三年,没有纷争,只有欢歌笑语。我买回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炖土豆凉透了,还不见你的人影。我跑回教室找你,你正一人独坐,低吟浅唱。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被你压抑在胸腔里缓缓流出,在空寂的教室里低回徘徊。我没有走进去打断你,静静地依窗而立,心随着你滞重的歌声下沉。 毕业不到半年,我就在孤独的异乡收到了你的来信,向我宣告你的婚期。我后悔没能赶100多公里路程,去参加你的婚礼,同学聚会时我才知道,我是你唯一告知的人。从此,你像飘散进天宇的一股炊烟,再也找不到你丝毫踪影。 其实,我真的不懂你。听同学说,毕业后你一直生活得很勉强。曾有那么多同学想对你伸出手,你都冷漠地躲避了,每次同学聚会你都没有参加。你孤独行走的身影里到底容纳了些什么呢?如果出于自尊,我们谁都不会打扰这颗孤傲的心。 我曾羡慕别人离别时的浪漫约定:分手整整第10年的那天,在火车站雷峰塑像旁相见。可时光锁定的那天,约定人都失约了,没有联系。他们之间没有嫌怨,只有期盼,因为任何人都会明白,自从踏进社会的那一刻,我们就从属于各自的那条洪流,主动或被动地顺流而进。也许身心疲乏的时候,我们会停下来喘息片刻,在心中默默为对方祈祷。 永远忘不了朋友几年前发来的那个短信:知道你的两只眼睛的关系吗?它们一起眨,一起动,一起哭,一起看,一起睡,尽管它们从没看见过对方。友谊就应该像这样。生活中没有朋友是空洞的。当大部分人都在关注你飞得高不高时,只有少部分人关注你飞得累不累……这就是友情,朋友虽不常联系却一直惦念”。收到这条短信时,我的内心激起层层热浪。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纷争、浮躁的世界里,当你为了遥远的目标而奋斗、为了欲望而追逐时,鲜花、掌声与喝彩只是送给笼罩在你头顶上的光环的;只有角落里默默关注你的那双眼睛,才会给你宁静、温馨的一隅,抚慰你心灵深处的疲惫和伤痕。 “朋友,当你回头时,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歌声、琴声?当你欢乐时,你是否会想到远方的我在为你祝福;当你痛苦时,你是否会想到远方有一支同样的歌?”翻看着毕业时,你给我的留言,我真想问一声:你现在还好吗?(201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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