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即景

    胡艳艳

    午后突降暴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房前屋后已是暴雨成河。放在路边的三个垃圾桶实在扛不住大水的漂浮，终于躺倒在深深的雨水中。

    从东边急匆匆赶来的暴雨，在一道刺目的闪电和惊雷中，雨点像白色的银线斜斜地射向大地和房屋。空中飘着白色的雨雾，像一道雨幕向西边压去。

    即使在这样的暴雨中也仍然有人涉水走过。站在窗前看变成小河的马路别有情趣，同时也为过马路的人和车捏着一把汗。

    暴雨中一辆送外卖的黄色电动车艰难地顶着雨水向前面的楼房行驶着，骑车的小伙子上身穿着黄色的雨衣，雨水顺着雨衣往下滑，裤子和鞋子已湿透。路面的积水迅速涨起来，在他的电动车后面卷起一道白色的浪花，他像开着一辆冲锋舟行驶在茫茫大海上。

    这么大的暴雨他为何不先躲躲雨呢？送外卖就那么着急吗？女儿说，怎么不着急？你看看几点了，都快两点了，点外卖就是因为肚子饿了。

    想起今年七月我和女儿在广州的时候，赶上中午下暴雨，没法出去吃饭，肚子饿的团团转，那时的外卖简直就是及时雨，救世主。肚子饿的咕咕叫，多么盼望我们的饭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即飞到眼前啊。更有甚的一次，我干脆在填写外卖单时写的备注是：快点送饭来，我很饿。

    这样想着，送外卖的小伙子已将饭送达目的地又骑车返回来了。此刻的雨下的更大更猛，北边客厅的窗户像挂了一层瀑布帘。我们透过瀑布，欣赏着窗外的雨水，送外卖的小哥成了雨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往前骑行着，雨水对于他好像不存在，脚下的路不平，被雨水覆盖的马路看不出路高路低来，他只有摸索着前进。一个小水坑就给他一个踉跄，由于长期的骑车经验，这点雨这样的路已奈何不了他什么，他只需稍微调节一下车把就又稳稳地前进了。

    大雨来的比较急，许多在外的人还没来得及赶回家，就那么连把伞都没打，举着手捂着头稀里哗啦淌着水往家走，很惬意很享受的样子。

    北方少雨，难得下这么大的雨，人们对这场雨的喜爱多于对雨的惆怅和烦恼。待在家里的人，听雨赏雨，肚子饿了有外卖哥冒雨送美食。被雨阻在外面的人，正好借此机会来个雨中行，和雨来个亲密接触。

    雨下的最欢畅的时候，也是看雨人最开心的时候，看着那些淌着水走在快膝盖深的雨水中，看的人心里只痒痒，真想跑下楼，也像他们一样在雨中尽兴地嬉戏。

    前面院子里已积满了水，水的深度几乎与外面街道的水持平。每有一辆车像船一样开过，水波就不断地漾进小区的大门里。眼看着楼道已经进水，楼下小区大院成了大海，停在楼下的汽车有被淹的危险。

    我很想下去玩玩雨水，却一直也找不到下去的理由。正扶着阳台沿望洋兴叹，看见前面楼里走出一个人来，穿着大白背心，黑色短裤，光着脚打一把伞。他也不急于走进雨中，站在楼道口看着院子里越积越深的雨水，慢慢地试探着走进了雨水中，哪里水浅他往哪里走，在院子里绕了小半圈，才走到用一堆砖头垒起来有半米高的渗水井前。

    他一只手打伞，一只手搬砖，把堵在井口的砖一块一块地搬到旁边去，搬开挡着井口的砖，他想把井口的盖打开，可是井口盖太重了，他一只手搬不动，只有扔了手里的雨伞两手去搬。

    雨没有减小的意思，没打伞的他，白背心迅速被淋湿，紧紧地贴在身上，雨水从头上往下哗哗地流，他好像在洗淋浴一样，全不把那雨水当成一回事儿。

    院子里的水因为渗水井盖的打开而迅速地减少了，放在院子里的汽车不会再担心被淹了。

    这位雨中掀井盖的老人已退休很多年了。楼下并没有他的汽车，他却每次都在大雨中冒雨去掀开井盖，及时疏导积存在院子里的雨水。

    看着大雨中那个白色的身影，我也想到了一个下楼去玩玩雨水的理由。我告诉爱人，楼道里一定进水了，我下楼去把楼道的雨水扫扫，要不我们下楼出不了大门。

    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我为我想到的能下楼玩的借口而高兴。

    下到楼下，空气清新而凉爽，在炎热的中伏天，能下这样一场解暑的雨，太美了。

    此刻的楼道已和外面院子的水连在了一起，外面行车卷起的波澜还会一波一波地荡进楼道里来。我原先设计的来扫楼道的水，看来是徒劳了，里外连成一片的水，我往哪里扫？

    拿着扫把当桨划着玩，一下又一下，水并不那么听话，而且阻力很大，我的划动是徒劳的，扫出去的水很快又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嬉笑着返回来了。

    想进水里趟趟水玩，想起被雨水冲倒的垃圾桶，终于没有勇气走进水中。

    大环境的水不退去，楼道的水是扫不出去的。回家继续看雨景。

    又有几辆送外卖的电动车骑过去了，不知为何他们今天这么忙，怎么会有那么多挨饿的人呢？还是平时也这么多，只是我没注意。

    妈妈和女儿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行人。妈妈的总结：“送外卖的可真多啊，下次再下雨咱们也不做饭，点个外卖吃多省事啊。”

    女儿的意见却截然相反：“下次再下大雨我可不再点外卖了，雨中送外卖多辛苦啊。”

    雨渐渐地小了，积水在慢慢地退去，街道上走的人多起来了。下班的人们兴致勃勃地淌着雨水回家，去上小课学习的孩子们有的背着画夹，有的背着乐器走在学习的路上。路边被雨水冲倒的垃圾桶又站起来了。生活继续着……
   

    2019/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