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行走的乡愁

　　这两日，天色无比地晴好。没有雨水的暖冬，空气中悬浮的尘埃，越积越厚，和着汽车的尾气，久久不能散去。让人呼吸都感觉异常的困难。在人多的地方，人们的表情越来越木讷，似乎那些喜怒哀乐都不再成型，除了遵循以往的忙碌，朝七晚六，这重复的工作热植于我的骨髓，在痒处发芽，在痛处开花。想不清楚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
年关，思切，内心忧虑。想回家，可却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无数次旅途的车上，或独自走过的街头。一幢幢的楼房，一棵树，一幅画，一首歌，或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都能将行在路上的我，深深打动。那一刻，内心如酒，如棉，如水，一种叫情怀的水波将我团团围困。或许准确的说是乡愁……无以突围。
一直在漂泊。从十五岁开始，一路向南，朝着南方、未尽的岁月不管不顾地走来，从那时起，我再也没能回到一个真正心安的地方。从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辗转流离的，总是天涯过客。是那种投身到异乡，在一个四壁苍茫的世界里独自行走，肩上尘埃如霜的无定状态。我不愿意，每当和往日的温暖相遇，在无人处心中落下泪滴。想念我的故乡，也试着中途回过故乡，然而，我落寞地发现，这些年在南方养成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已无法融入故乡的人群，正如故乡也无法再适应我。于故土而言，我们都是流离失所的羁旅人，即使逃离都市，依然无所依附。我正和所有活在这颠沛年代、流离失所的人们一样，站在漂泊的城市，拥有回不去的故乡，寻找遥望精神的原乡。打算安身立命，不计较不惆怅！望乡不必归。而走不尽的漂泊路，忘不得的故乡异乡，终将在我的脚下成为过去。因为我知道，归去的家乡，是今生我必须割舍的情人，而无涯的异地，才是我漂泊的归途。我要渐渐稀释这种漂泊的茫茫，然后踏实下来。
　　　这黑的厚重，照彻内心千年轮回隔空离世的晶亮。每每这时，我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风起的心情，浸润了乡愁。文字是我找寻快乐，也是让心安放的另一脉支流。听夜的灵动琴瑟，把漂泊的箴言来取悦。
　　内心潮起潮落的，是那多少次在行走颠沛中涌出的漂泊感，无处安放，无处寄身。倏然间，听到几声狗叫，清清的，脆脆的，像穿石绕树的山村小溪，那清亮的声音，不沾风尘，远离躁动，让我有一种回归童年故乡的直感。它一声又一声把我扯回童年，扯回满眼的龙眼树、清水河、泥坯房的乡间。还有外婆家门墩上困乏的老猫眼里团聚的光束……
　　这抹不去、离不开、放不下的乡愁，山一程，水一程的忧伤。只是隔了时间的蔓草荒烟，这熟悉的、浓重的乡愁被狗叫声苍然吼出来，还是那么准确在将我击中。
　　如今，我来这小城数年了，生活工作还算安稳。和很多漂泊的朋友们一样漂着，没有任何归宿感。或许准确的说，是停留在这小城里。因为以现在的房价来说，我根本买不起房子。可这小城承载了一个人的青春、成长，生存的过程。和小城熟悉相伴，一直没有抵消骨子里的漂泊感，相反，却随着日月年岁的增长和心灵体验的丰富，更加强烈清晰。
　　忽然间，我很羡慕男子。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以直接召唤一伙儿五湖四海漂来的朋友，什么也不必说吧，举起一杯酒，都付笑谈中。所谓“一醉解千愁！”谁叫我们那时年少春衫薄，戴月打马，不顾一切奔向远方浪迹天涯。今宵酒醒，天涯何处，此去经年想归去，苍茫茫的却没个归处，唯有，叹一声暖冬的好天气，叹一声我们的乡愁……
　　而我，这个静寂的夜晚，只能独自以笔代酒，酒祭这漂泊的乡愁，一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