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好不好

人生几何：好不好

一张小桌子
就在本周三晚饭后，天天做出了他的第一张手工小桌子，前后耗时不超过五分钟。我记得小学课本里曾经有篇课文，说的是某位科学家做小桌子的故事，再后来，好像有人说那个故事是假的，就像华盛顿砍樱桃树的故事一样假。我不知道那两个故事的真假，但我亲眼见证了天天做的这个小桌子。桌面是一块洁白的二十厘米见方的泡沫塑料板，四条桌腿儿是四只铅笔。天天把一根铅笔扎进塑料板的左下角，接着在左上角又扎了一根儿，做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把两根铅笔在操作台上按平，然后试图让它们立起来。操作台是他的学习桌，叶子花了好几千块钱买它的时候，估计没想到它会沦落到今天。两条铅笔腿的桌子自然是立不起来的，于是他又在左下角那里扎进去第三根铅笔，举起来瞧了瞧，又拿起了第四根。对于最后一条桌子腿的位置，他纠结了一小会儿，最开始他是想扎在桌面中间的，但很快又决定放到左上角去。四条腿的桌子做好了，天天摆弄着小方桌笑着说：“这是课桌。”我教过他英文里课桌和饭桌的区别，他记住了。我站在阳台上，全程目睹了他的创作，当然，我也没闲着，两手扶着一个比我还要高的木柜子，边上，叶子正往木板上钉钉子。不记得这是叶子买的第几个储物柜了，她习惯网购一堆零部件回来自己组装，省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怀疑她是喜欢在我面前挥舞扳手锤子的成就感。

你见过吗
剑鸿发了篇《浮世蝉踪》，里面写了他带他儿子看蝉的幼虫如何出土、爬树然后褪皮的过程。那文章不是我的菜，也就没太细读，主要是因为那个过程我曾经很仔细地看过，而他观看过程中的那些感慨，我并没有太多兴趣去听。只是遗憾，文章中他的儿子只是一笔带过。我在想，如果换了我带天天看这个褪皮出壳的过程，我应该会把一多半的目光放到天天身上吧。就像前阵子我在网上搜出小鸡出壳的视频，然后跟他一起看。不得不佩服如今的高速摄像机，整个过程浓缩剪辑在几分钟内完成，天天两眼圆睁，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小生命的诞生。只是，刚出生的小鸡实在是太丑了点儿，我握着他的小手，能感受到他的紧张。类似这种视频，我是计划每个月给他看一点的，比如金蝉脱壳、作茧自缚、破茧成蝶、水滴石穿等等成语，只要能找到类似的视频，那么孩子看了后，就能很形象地记住那些词的本意，那是独属于大自然的神奇。要感谢互联网、高速摄像机和制作者别具心裁的剪辑，视觉这种直观的感受显然比课本上干瘪的文字对孩子更有吸引力。在我所常去的那个散文论坛里，大家不止一次讨论过面对这些新科技手段，散文会受到怎样的冲击，至少，很多景物描写，其价值会大大降低。或者说，对于描写，有了更高的要求，毕竟，比较的对象，可能是高分辨率的高速摄像机。

看病
那天早晨天天咳嗽地确实很厉害，甚至有点干呕，但是我当时并没有特别当回事儿。他没发烧，家里有咳嗽药，还有叶子。天天五岁半了，期间感冒发烧不止一两次。几年前，我们曾经半夜12点开车去儿科医院，排队到两点看了五分钟医生后空手回家，因为医生要开的美林家里有。如今，不得不承认，我对他的不舒服失去了最开始的警惕，反而有点大意了。幸好还有叶子，在我印象中一向对天天病症不是那么紧张的她，这次却当机立断带着天天去了儿科医院。十一点的时候，她把化验单拍照发给我了，还好，不是支原体肺炎。上网搜了一下线粒体和嗜酸性细胞什么的，觉得应该是感染，而午饭后，医生给出的诊断是急性哮喘性支气管炎。没打针，开了药回家静养。晚上回家，吃过药的天天好了很多，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零星几声，人也精神许多。倒是坐他边上的叶子，显得很没精神，想来晚上没睡好，早上又带孩子去医院，劳心劳力的，确实不容易。回想有天天这几年，孩子去医院我陪着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都是叶子和妈妈带他去；带他去培训班，也一样。好像有个词叫“丧偶式育儿”，我们家应该不算，但的确，主要的压力都在叶子身上了。

礼让
中午从公司回家吃饭，需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住得比较偏僻，又是中午快12点的时间，那个路口车辆并不算多。绿灯了，我沿着人行道直行过马路，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左转弯开过来。我心里估算了一下它的速度和彼此的距离，决定不冒险，于是站住了，等它先过去。不想，它也就停在了那里。我笑着挥挥手，示意它先过，我其实不赶时间。车里的司机也很客气，他挥着手，让我先走。于是，我小跑着赶紧穿了过去，然后，它也飞驰而去。生活中小小的善意，总归是让人开心的，我微笑着走到六磊塘桥上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路口，好像是有一个特殊摄像头的，专拍司机不礼让行人的那种。如果不让，抓拍到了，是要被罚款扣分的。我不确定，那司机对我的礼让，是否因为这个，回想当时的情况，他其实的确比我更靠近两方的交点，但，他还是让了。只是，我不知道，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我是该毫不犹豫地过去，坚信那车会让，还是继续站住，等它做出礼让的姿态后再走。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后者吧，万一，它不让呢？摄像头未必每个路口都有，而且，未必每个司机都知道那里有。

比心
我相信我是有手机依赖症的人，是传说中的低头族。最近发现自己越发离不开手机了，走路看，躺床上看，吃饭时忍不住偷瞄两眼不说，就连陪天天上培训班，他在运动时，我也拿着手机看。这不是好事儿，于是开始有意识的调整，决定上下班路上不再看了，吃饭和陪天天上培训班也不再看了，至少，他锻炼身体的培训班，不再看了。只是，从单位走到幼儿园门口，也就是我们小区西门的时候，我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主要是确认一下，叶子是否让我顺路拿快递回家。几个快递柜都在回家的路上，丰巢和菜鸟一字排开。手机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显示，我又把它揣了回去。再走二十米，就到了通往我家楼下和小区物业楼的岔路口，刚好看见，叶子岳母和天天背着包出发。“天天。”我喊了一声。专心过马路的小家伙没听见，叶子提醒他才听到。“爸爸。”他站住了，开心地看着我说。“菜在桌子上。”叶子说：“吃不完的放冰箱里就行。”我答应着，边双手在胸前比了颗大大的心推送给天天。他也笑呵呵地比了颗心推回来，然后，我们各自转身。回到家，桌上有鱼汤，炒的菠菜，芹菜炒肉，还有一个煮好的红薯。门外，太阳正烈，虽然现在风已经凉了，但走在路上还是会出汗，尤其是叶子，她背的那个大包里装着天天的书籍和衣服、零食水等很多东西。

知识
晚饭时闲聊，说我去圣保罗要飞接近30个小时，天天又开始在问“为什么”。我回他说：“因为远啊。”“那飞到南极要多长时间？”他问我。我说：“要两天吧。”“那飞到北极，再飞到南极呢？”他继续问。“得四天。”我随口回答，然后给他讲了一个天天和我一起飞到北极和南极的故事。从坐出租车出发开始，讲到安检和登机，讲到起飞和空中餐饮选择，再讲到北极熊宝宝跟他英文打招呼，然后同样的飞行过程，再去南极跟企业英文对话。顺便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一段企鹅的科普视频，里面提到企鹅可以在零下一百度的地方生活，天天问：“企鹅能在零下一千度生活吗？”我跟他说没有零下一千度，顺便给他讲了讲绝对零度，最低只能那么低。“那最高呢？最高多少度，能到1000度吗？”他继续问。“可以啊，还可以更高。”我说道：“天天将来长大了，就会知道最高能到多少了。现在别问了，企鹅在喊你一起游泳呢？”他扭捏道：“我不能下水游泳啊，我没带游泳衣。”

好不好
早上去银行兑换点巴西里亚尔，有朋友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对母女坐在台阶上微笑对视。他让大家帮忙给那照片想个名字，群里朋友们纷纷建言，我也凑趣取了两个：我的眼里只有你，或者，好不好。其实，我个人更喜欢“好不好”这个名字，于是就写了首诗。

好不好

妈妈好不好？
不好。
我就这么看着你
不哭也不闹

宝宝好不好？
不好。
我就这么看着你
不嚷也不跳

我们和好好不好？
好吧。
我看到了你嘴角的笑

妈妈好不好？
宝宝好不好？
我就这么看着你
你会在我的眼里知道


PS：绿色是孩子说的，棕色是妈妈说的，紫色是共同说的。好不好，这是有孩子的家庭经常听到的一句话，通常都是在确定对方不想答应的时候才会这么说。最后一部分的好不好，跟前面三部分的，意思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