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的日子

　　 北漂的日子
　　北京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干冷干冷。据说这与心境有关，我在北京漂了两年，没挣下多少钱，反倒落得饥肠辘辘。原本是卷起行李回老家混日子，只是不久就又发现，泥土里终究刨不出多少食，更何况乡间的黄土路更没有北京的繁华街道令人向往，于是我又背起行囊，再次地朝着繁衍我美梦的天堂冲刺。
　　原先的那家保安公司是再不能待下去了，左挑右选，终于去一家超市承包了一个卖菜专柜。这次我是豁出去了，无论怎样都是赚钱，干嘛不为自己拚博一次呢。于是乎每天攒足了劲地摇鼓着三寸不烂之舌，向来挑选菜疏的顾客兜售推荐着各品种的菜疏如何的物美价廉，只盼着一个月下来，业绩能够飞升一个点，就是我期望达到的那个点。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下来我算了一笔细账，卖菜挣下的钱竟然比原来在保安公司一年的薪水还要多，并很快被公司提拨重用，被分配到市场调度室。
　　我终于可以扬眉吐地装作挣下了钱的模样，朝家里寄数额不高的汇款单了，还有那些积压处理的衣服也选择性地挑选几件，当作孝敬老人家的礼物。家乡的人都知道我在北京混得不错，就纷纷来北京投奔，依了他们的想法，以我现在的能力，在北京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就有一个同学的同学风尘仆仆来到我所在的超市，她叫蓉儿，见到她的那刻，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当然，她是不能跟那个刁钻古怪的黄蓉相比的，相反却温柔得如一头绵羊。她揣着个中文学历的中专文凭，不屑于在我所在的超市，反倒想进大公司，作高管或文秘之类装脸面的活计，这在北京叫白领。
　　我没跟蓉儿说在北京找白领这样的工作是不易的，也没有说就她揣的那张中专文凭在北京就如同一张废张。我只热心肠地陪她去劳务市场，或拿着应聘广告去需要人才的地方应聘面试。她当然是在预料之中被一次次淘汰，周而复始地碰壁。有一次她被一家公司淘汰出来后，我们坐在归家的公交车上，我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伸过手去，将她一只温柔的小手放进我的手掌心里，本来想告诉她，北京原本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属于她的机会还没真正降临。她仿佛心领神会，如一只受伤的鸽子扑倒进我不并厚实的胸膛。细细算了，我跟她在一起奔波在北京繁华街道已整整三天了，三天的日子不算长，但对于她寻找生计所经的花费与波折却是如此的昂贵与漫长。
　　很快，我与蓉儿同居了，在窄小的居室里。我拥抱着她温热的身子，感觉这世界真的很奇妙，冷不丁被上天安排这样一个大美人相伴，这于我当初青涩之际苦苦追寻的爱情有着如此强烈的差距。好在碰壁之后的蓉儿已经了无斗志，只将心思放在与我的恩爱缠绵上，除了在我们租住的小屋里造炊睡觉外，接下来就是无休止地做爱。这只在我看来永远都无法满足她性欲的绵羊教会了我许多之前并不懂得的男之女事，我的笨拙总是招起她吃吃的调笑，有一次与朋友聚会，她竟然当着朋友的面调侃我的无能，我在众人的一片轰笑声里，感觉这个差不多有些放荡的女人，她之前经历过的男人一定比我生猛……
　　蓉儿在催我们的婚期，我支支吾吾不能回答。因为我弟弟也来北京谋职，弟弟是复员军人，高大魁梧，被介绍到我当初所在的那家保安公司。只可惜我们三人一起挤在一间屋子里，弟弟只好打地铺，而我与缠绵得不可开交的蓉儿睡着的那张吱吱乱叫的木床是不能随便动作的，这很招蓉儿的不满，我不得不在她焦躁不安的翻来覆去中扭过身子，假装熟睡并扯起响亮的鼾声。
　　随后的日子并不似我预料中的糟糕，原本以为蓉儿会借机发挥生出什么事端，但她的神情却愈发地光彩照人，对待弟弟更是和颜悦色疼爱有加。我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天我在公司无事，搭上调度车提前回家，轻手轻脚开门，这是我在北京养成的习惯，无论干什么事最好不要弄出声响。只可惜很不幸，进门的那刻我愕然了，原本就身材高大的弟弟正跟蓉儿赤身裸体地滚在床上，将我的那张小木床折腾得吱吱乱叫……
　　老家的父亲不明白我跟弟弟为一个女人反目的事情，从我提起弟弟就略显淡漠的语气里，怪我这个当哥的不懂事，在外该多关照弟弟。他老人家还关切地问我跟蓉儿的事：听说蓉儿是个好姑娘，如果可能的话，就定在秋天结婚吧。我在电话里听着来自遥远家乡父亲的声音，竟然委屈得落下泪来。我说爹，儿子没用，没能留住蓉儿，你在家里，随便给物色个儿媳吧，我这就回家！
　　我回家，离开了那个令我伤心欲绝的城市。父亲也真是个有心人，给我物色的媳妇长相还算过得去，看来起来也精明，我以闪电的速度跟她把婚结完，什么过去、现在与将来统统都不再思考，只盼新娶的女人愿意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就成。
　　弟弟没有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据说我走后他很快就与蓉儿断绝了关系，这也是预料中的事，在外漂着的人，所谓的爱情无非是在特定环境之下滋生的原始本能，电光石火却终不能长久燃烧，说白了无外乎就是性能的渲泄罢了。后来又听说蓉儿也很快回到了家乡，那天我去镇上，看见她从一辆轿车里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扛摄像机的，她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大好时光，凭着生存的本能投到了一个官员门下，在当地弄了个电视台记者的差使。父亲指着电视荧屏上容光焕发的蓉儿：那么好的姑娘，竟被你白白弄丢了，你看人家多能耐，都混成记者了，如果当初好好把握，你现在就是记者的丈夫！
　　面对父亲咬牙切齿的指责，我嘴巴张了几张，终于不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 本帖最后由 雨沐 于 2012-1-17 13:2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