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愤怒

愤怒的女生0
　　我所要讲的这个故事，本来就是发生在我们班的真实的事儿。
　　前一阵，也总想写出来，又一直没得写成。而在昨天，看到学生交来的一篇日记。里面提到一句话……
　　于是，我就觉得这事，真得是不得不写了。
1
　　上溯到三周以前的时间。
　　学校政教处把我叫了去，说要安排一名新生来我们班级。甚至那学生的转学原因，据说是原在一私立学校，日常消费太高太高。不如转回老家来上学……
　　我并不相信上述的原因。一进政教处时，所谓领导就给我一张保证书，复印的。再看领导手里也还有另两份。也就是新来那学生写的。粗略扫描了两眼，不过是，好好学习，遵守纪律，不打架，有矛盾告诉老师……
　　我说，没什么必要。看实际行动吧。
然后，领导抬了脸还有哼哼哈哈的一些言语，新生家长也在旁边低了头哼哈两句。那新生就带来了被褥，看能不能就此正式入住。
下面一些小事儿，就让男生班长带领他去宿舍安排了床铺，又带他进教室。适逢，上周班内刚走了一名学生。新生正好就坐了他的位置。最后排，南边靠门处。
故事算开始了吗？以上也只能是个背景。再只需要描述两句，下节马上开始：送新生来的家长，一个据说是他的舅舅。个不高，瘦。说话声音高细快速，如春节快引小鞭泡。另一个是他的父亲。方脸，黑，胡子茬儿，只闷坐在那里陪着笑，憨憨的样子。
新生，个头不高，脸儿长茄子般黑紫。好像一件黑色外套，上面翻出通红的衬衣领角，映得嘴脸更是红紫。脚下通红一双运动鞋。另外，他嘴唇很厚，下齿有些外突，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地包天”的情况。
他舅舅那里叭啦叭啦：这孩子性格太内向，什么话儿也不会说，老师你可要……
我回一话：有时候孩子在家长面前表现内向，到了他的环境里，不一定这样。
2
这位新生，从下午到校，进入我们班级，到第二天早自习发生剧烈事件后，离开。总共时间不到20个小时。
其中值得一说的事情也很是不少。
3
这个学生内向吗？实际在班内的情况，并不如他舅舅所说。
他在课上一直在不停的说话。（后来暗问过听他说话的同桌，他讲的是CF――一种电脑游戏吧？）上过外语课，外语老师是有名的厉害。并且那节课正在考试。就也发给了他一张试卷，看看新生的学习情况。
下课后，胖胖的英语老师忍不住要大骂：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这样学生！我上课的时候，他还敢不停的说闲话！人家都在考试，没人搭理他，他还在那里嗡嗡嗡嗡的说不停。我提醒他一句，嗯，停了没二分钟，又嗡嗡嗡嗡。真他妈讨厌。看看看，他做的试卷！会什么会？ABCD就是选择题给你乱划一通。对了，还有听力题，他去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听完了，这个题他也给选了，还AAC……真是的。什么东西啊……
数学老师，难得的好脾气。听到他在说话，就拖了长音：哟――是什么动静呢？是哪个在说话呢――上课的时候，要保持安静，好不好――
新生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到下课。
物理老师下课后问：后面那个学生怎么回事？新来的？不太行啊！他不听课！
晚上，是我的语文自习课。我讲了一点作业。又带学生看了一会光碟。果然，就听到后面角上那个嗡嗡的声音。像个超级重量的大苍蝇，总在不停的嗡嗡嗡。我往那里看一眼，他就停顿半分钟。我视线刚离开。嗡嗡嗡又开始。我按捺下性子，还是和同学们一起看光碟。
大家看光碟的兴致很高，但总被又被大苍蝇扰到。于是，终于一个女同学说话了：老师，有人总在说话。
我也故意问：是谁？
然后教室里有四五个女生如预先排练好的，一同转身，几根手指集中指定，异口同声道：他！
我看到那新生在抬着黑紫的脸，眼神里有惊愕，否认说：我没说话！
更多的女生加入进来：就是他。他总在说话。上什么课也在说。讨厌死了。
我赶紧打圆场，也半开玩笑着说：好了好了。他刚来。还小。大家要理解！
一教室里都是女生声音，齐声共鸣：切――
4
也是后来听说的。新生和同宿舍的哥们搞的关系还不错。大家说说闹闹，很快溶到一起。
他在宿舍里说：我在那学校里打架，把那人腿打坏了。才转学的。想打架吗？我一个电话过去，马上来人就能把学校围起来。不过，我是有自己原则的。从来不惹事儿。别人不惹我，我绝对不会惹别人。
（我觉得他是在吹牛。）
5
第二天，早自习时间，让其他学生在班内背书。我把新生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让新生坐下，问了他的一些情况。来新学校的一些感受。慢慢说到他在班级内的一些表现，也就顺遍提出了要求。（此处略去3000来字，共计时间50分钟左右。）
那新生咧了厚嘴唇也憨憨的笑，这让我觉得像极了他的父亲，也给了我好大的信心。
早自习下课，学生们下楼去食堂。我也去吃饭。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正准备一下上课的材料。有两个女生前来报警，新来的男生正在教室里打人，老师你管不管？听外面闹的厉害，已经乱成一片。
6
政教处正好一位领导查纪律，我也过去把新生从教室里带出，让他跟领导先去政教处等候。门口处围观的外班学生散去，我进了班级，关好教室门。
教室内女生们已经哭的稀里哗啦。学习委员兼考勤班长，脸上挂泪，语气悲愤连贯：本来课前自习时间，别人都坐得好好的在学习。他到处乱串位，我让他回去。他不听。我就告诉他，你在这个班级就得遵守这个班级的纪律。他说，我根本就没想来，是父母逼我来上学的。我就告诉他，谁让你来的，我们不管！你在这个班级一天，就得遵守一天的纪律。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告诉他，我是考勤班长。你觉得你是什么（后来，有学生资源，考勤班长说的“你觉得你是什么东西！”）……然后他就过来，要打我！班长制止他，他还要拿凳子打班长！幸亏我们班同学把他拦住……
我这才发现女班长坐位是空的。就问学生：我们班长怎么了？
几乎所有女生都激愤的嚷成一团：被那新来的气跑了！他还要打我们班长！班长说了，他要在这个班级，人家她就不上学了！那家伙抡凳子要砸我们班长！（到底砸了没有？）抡起来了，要不是后面男生拦着，就已经砸到的！这是什么事儿，什么人啊！他来这里打算干嘛……
我真的担心那个女班长受了什么伤害了（她向来是考试第一，其他方面也是极优秀，在学生老师眼中，绝对珍宝级。）正想让学生下去找，前门开了，同桌扶持了班长从外面进来，她也哭得一团糊涂。
我让班长先回座位坐好，先问她有没有受伤？告诉她，维持班内纪律是对的。你很勇敢。不要哭……大家也不要吵！听我说一句。别的我不敢保证。只我在――这个学生，再不能进这个班级。
所有女生雀跃，掌声一片：好！好――
7
中午时，政教处里，新生的家长又来了。除了他的父亲，还有母亲。也是农村干活的妇女，也少言语，和他父亲并排坐一起，陪着小心笑着。又新了一个，说是他另一个舅舅，在市法院的。法院舅舅也陪笑着和我握手，替孩子道歉，希望老师原谅――让他能够继续学习。
政教领导也说，保证书上写了――写了是写了。但总结是孩子，我们教育还是要以人为本。给孩子以机会吧。（看样子政教领导和法院舅舅关系很不错。到了饭点，也就一起吃饭了。）希望班主任老师能谅解这个孩子的错误，给他受教育的机会……
我说了三个意思
（1）来这里上学！是不是孩子自愿的？必须是他自己想来上，还能往下继续。家长强迫的，没用的。他也根本待不下去。
（2）我们要听听班内学生的意见！是不是能征得同学的谅解。动手要打人，而且还是打女同学，已经犯了众怒。怕的是同学们不容他。他也待不下去。
（3）若以上两点没问题。我相信，其他老师，包括班主任在内，能够同意。
最后那学生回家了。我猜他前两条自己没把握做得到。尤其是第二条的内容。
8
周末，学生还在不停的打探消息。网上问我：老师，那个新生还来不来了？千万别让他来了？这是个魔鬼啊！会把我们班搞成地狱的！老师，你不想这样吧。――以上是女生的观点。
……我们觉得他还不错。有自己的原则，人也比较义气。就是脾气暴点。不过，也是我们考勤班长说话难听了些，要不的话，他不会这么容易着急吧。来，也行。不过脾气要注意点。他被褥还在我们宿舍呢……――男生观点。
9
到现在。从那新生来些，又离开已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还能恍惚想起他的一些样子：个头不高，尖高脑袋。脸色黑紫。说话声音低粗，嗡嗡作响。
前一阵，政教处领导见面了还问一句，考虑下？怎么样？后来也不提了。
到昨天，学生日记里又提这事。男生问，你们女生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呢？
女生答案是：他长的太丑了！
写日记的男生觉得有些诧异：不是因为他坏，而是因为他丑吗？
女生回答是：他不该这么坏！而且还这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