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雪花飘（二）

北风吹，雪花飘
汤如浩
三

　　早上一出门，就看见满地的积雪。又下雪了？ 　　嗯，夜间悄悄下的，像个贼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和捉迷藏差不多。 　　昨天晚上却没有一点儿征兆。昨天晚上我十点多回来的时候，月明星稀，还是很好的天气。只是很冷，我全副的武装都包裹在身上，可骑在摩托车上，顶着飕飕的冷风，似乎所起的作用也并不大，只能勉强遮挡一点扑面而来的寒风罢了，那些东西似乎还是太单薄了，对彻骨的寒冷却丝毫奈何不了的。 　　所以躲进去就一直呆在暖屋子里，连头都不敢向外探一下了，温煦的暖气和精彩的电视剧，加上还可以喝一杯浓浓的酽茶，有比这更好的享受吗？所以能发现雪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吗？今早起来，才发现，一夜的白雪飘飘，早覆盖了茫茫的大地，到处都白茫茫的吧，反正小区里是这样。小区院子里那些高高矮矮的松树，顶戴了白色的冠冕，颤颤巍巍，又道貌岸然，就像诗里说的那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其实是蛮好看的。 　　但我是没有过多的时间欣赏了，其实呢，本来也欣赏不了的，河西高原早晨七点钟，尚是一片黑暗，到处黑乎乎的，摩托车灯光所及，只有很狭长的一片可以看得清楚。好在小区内外灯火通明，马路上厚厚的积雪铺展，我倒是可以有所目睹了：屋顶上、马路边、马路边高高低低的干枯植物上，都堆满了白色的厚袄，我以为，至于寒冬，事物都有御寒的办法，穿一件厚厚的衣物，是最好不过的了。 　　和我一样。 　　一上午都呆在楼上。上课、批作业、看书，总之是，不愿意下去了，或者说不敢下去了。多冷啊，想都不敢想。可不巧的是，有人在楼下面叫嚷，当然是打电话，说有稿费了，有汇款单，到门房里取，还要签收，别人不可以代办的，就下去了。雪早就停下来了，地上厚厚的一层白雪，还有零星的阳光洒落，可空气里，全是寒冷暗流涌动呢。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还真是的。手续办完毕，身体就瑟瑟发抖了，亏得穿了这么厚，似乎是赤身裸体一般，不敢想象。一路小跑，风掣电驰一样，引得学生们纷纷侧目以观，以为我匆忙之间得了神经病。 　　这时候，就看见了姑母。我知道她又在拣拾饮料瓶了——到这边来，我已经看见过好几次了，九月份，十月份，十一月份，都不用说了。现在是十二月底，又下了厚厚一场大雪，她又出来，在偌大的院落里，佝偻着腰身，寻寻觅觅，翻翻拣拣，目标就是塑料瓶、废纸板、包装袋。我下意识向四下观望，其实呢，这么冷的天气，学生们是不会吃零嘴了，大多呆在教室里，院子里寥寥可数的几个，马不停蹄，我揣测，他们在忙别的什么呢，哪里顾得上吃东西呢？就更遑论扔下下垃圾废品了。 　　姑母已经八十多岁了，是父亲他们当中的老大姐，生养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按说晚年应该要颐养天年了，和她的其他姊妹兄弟一样。可实际情况是，她的已经当了爷爷的老大老二照顾自己的家去了，自己颐养天年去了。老三呢，因为几次三番离婚，婚姻事实上是很混乱的，好像有至少两个家庭吧，在某个乡政府当个职员，薪水等等，勉强可以自足而已。于是乎，八十余岁的老姑父姑母充当起了我的三表哥前妻留下来儿子的监护人的角色，而这个孩子，正在上高中。为了这个孩子的饮食起居，他们二人春夏秋种地，到了冬天，就在县城附近租住，靠拣拾垃圾度日和积攒孙子的学费。…… 　　姑母头发是灰白的，面部如此青灰，似乎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锅底灰；眼珠间或一轮，才可以感觉到，岁月留给她的，更多的东西叫沧桑；而她的衣物，应该是她的哪个女儿穿过的吧，已经没有了本来的颜色；姑母在雪地中瑟瑟发抖，似乎随时就会倒下去一样。我说：“姑母，你回去吧，今天应该没有多少瓶子，天气太冷了！”可她说：“我就随便转一转，回去也没有事，闷胀得很！”她蹒跚地走远了，似乎在我面前有意遮掩着什么，对我让她到我办公室里暖和暖和的请求，她也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雪地里，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我感觉，更冷了。
四

　　“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炉火温暖你的手，可有微笑填满你的家……”下雪的日子，我最爱听受用的，似乎就是这首歌子了，低沉，忧伤，缠绵低徊，但也那么的缠绵悱恻，在雪花洒洒的飘落声中，是一段难以割舍的慢板呵。 　　《你那里下雪了吗》，你那里下雪了吗？落雪的日子，空气里弥漫着彻骨的寒冷，瑟瑟发抖的，除了干枯的白杨，苍茫无边的雪野，雪野里朔风肆虐，还有我吗？飘飞的雪花像什么呢？像不像飘飞的思绪？像不像在遥远的地方你缠绵的情思？像不像，在高原的风雪中茕茕独立的身影，像不像漫天笼罩的无边无际的淡淡烦忧？落雪的日子，在遥远的地方，窃窃地问一问：“你那里下雪了吗？” 　　你在哪里呢？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未解的谜语。 　　就像是，深深浅浅的河流里，总是会有一处又一处暗滩险流，波浪涌动翻腾不止的理由，才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得住脚；就像是，湛蓝通澈的天空里，总有朵朵的白云飘浮，天空的色彩才如此多姿多彩也变幻莫测；心灵的深处啊，是不是也有一个柔软的地方，流淌着潺潺的清流，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在悄然蛰伏着，而当白雪和寒冬相携而来，温暖的炉火熊熊，点燃了一盏盏的明灯，那点柔软纤细的静止，也经不起诱惑，总会在不经意间，被缓缓地搅乱，就像漫天的雪花被大风吹散，兀自颤动不已？ 　　是的，生命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像情感世界里，也总有一些纷乱的情感潮汐，在月圆之夜的静谧中，奔腾翻涌，难以遏止，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似乎是潘多拉神秘的匣子，包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未知。是不是，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那些像雪花一样飘飞的东西，也会像寒冷一样，也会悄然而来，也会不期而至，在心灵的天空里舒展漫卷，翻飞跳跃成杂乱无序的纷繁乐章，扰乱洁白无瑕的纷飞雪花，掀起又一场无边无际的大雪呢？ 　　白雪又悄然而至，北方的寒冬里，有时候就有小小的故事。 　　说起起来相识缘于网络，缘于文字。文学论坛里，有那么多的才子才女，我当然是丑小鸭。我知道我的文字是稚嫩的，在众多的佳作中，我的磕磕绊绊的文字，无疑是最不起眼的文字垃圾吧，于是乎，很自卑。 　　她却已经在全国有名的文学刊物上，频频露面，颇具燎原之势了，难得还关注我拙劣的文字，还给予了鼓励和细心的点评，我有受宠若惊的感慨，虽然如此，但起初还是以为，这只是一种客套的敷衍，当不得真的。但我的长处是坚持，而且坚持的时间，有三年之久，为此，我是自得的。意外的却是，三年中她的支持和鼓励，一直没有间断过，一如往常，这就更在我意外的意料之外了。应该说，多年来的际遇给予我的，可能更多是淡定地对待任何事情，谈不上宠辱不惊，倒也可以从容面对的。可这次却例外了。 　　我们在QQ里聊天，手机相互发送短信，尤其是，她给予了我那么多的让我脸红的夸赞，我的心底的那叶帆，悄然鼓起，从此不可遏制。而且，我的文字逐渐从网络走向纸媒，也是在她的鼓励下，一步步走出去的，不可否认，她功不可没。三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三年里我收获了自以为满意的很多东西，至今，我仍然沾沾自喜，以我的天赋，以我的积累，这已经足够了。我想，就我自己感觉而言，无论思想还是文字，在三年中，断断续续的，都有了些许的提高。 　　无论成人还是孩童，鼓励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谁会毫不吝啬地给予你呢？很少，对于业余的爱好者，我们更多看到的，是打击、是丑化、是恶意的贬低，是冷酷的漠不关心和有意的淡视，可她没有这些世俗的龌龊，她做到了，而且，耐心备至，那种感激是无法言说清楚的。寒冬来临的时候。翩翩的雪花也许是最美好的东西了吧？那么纯洁、那么晶莹、那么无私，有些内质的东西可能文字是表述不清楚的，不说也罢。寒冬固然来临，雪花飘飞无间断，可寒冷里传递的真情，却可以像雪花一样，从北国飘向南方，送去遥远的祝福，我认为真挚的友谊的内涵，也许就这么简单吧，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来描述了。有一种真挚叫友谊，有一种情感叫牵挂，虽远隔重重关山，可任凭风霜雨雪，也是剪不断的。雪花飘飞的日子，送给远方的你一首歌——《你那里下雪了吗》，就像歌子里说的那样：“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炉火温暖你的手，可有微笑填满你的家……” 　　你那里下雪了吗？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12-1-11 22:2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