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入口
2021-12-23叙事散文张谋
自从奶奶过世后,我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内心里寻找着一个出口,这个隐匿在我心底多年的出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就是天堂的入口。我相信天堂的存在,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默默的寻觅着天堂的入口,仿佛在那个入口会有生与死的对接,灵魂会在那里产生交流碰……
自从奶奶过世后,我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内心里寻找着一个出口,这个隐匿在我心底多年的出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就是天堂的入口。我相信天堂的存在,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默默的寻觅着天堂的入口,仿佛在那个入口会有生与死的对接,灵魂会在那里产生交流碰撞,即使不开口说话,无任何肢体动作,也会沟通自如,感应感知一切。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似乎就干过一些别人不理解的事情,当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我总是喜欢站在家门口,我个头矮,每次都踩在左边的门墩石上,面朝东方,眯着眼睛,眺望太阳,在我眨动眼睛的时候,我就会看到很多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并不刺眼,而是非常的温暖和舒服。我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找来了更多的人,和我一起体验这美妙的感觉。那块方型并不大的门墩石,一直是我站立的所在,我也曾坐在上面,端着碗吃饭。我也曾用右手做眉檐,抵挡过于刺眼的光线,有时眼睛会有泪水渗出。在我与太阳之间,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她正在家门口对面的马路边上挖坑,挖一个小小的坑,我蹲在边上,看着她把一个物件埋了下去,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为什么用红布包着。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告诉我,在我与太阳之间,在家门口正对面的一处荒野里,有一处乱坟岗。这个物件埋在我与太阳之间,埋在家与乱坟岗之间,埋在我记忆与灵魂的深处。如今,埋物件的人不再了,可能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记得那里埋藏过物件,但太阳依旧每天从东方升起。每次看到太阳,我就感觉到温暖,因为记忆可以复活,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让人怀念。那么我想天堂的入口应该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天堂必是温暖如春的。
在那间老厨房里,木匠在不分昼夜的赶制一个大木匣子,厚重的木板似乎预示着事件的沉重。木匠用刨推一下,就刨出一朵打着卷的木花,一朵又一朵,纷纷散落在地上,生命似乎可以像木屑一样轻薄,无足轻重。在刻着岁月纹理的木板上,木匠用墨线打出直直的线条,从这头到那头,随着刺耳的电锯声响起,木板一分为二,从线条处完全分离。木匠把木板重新拼凑在一起,装订,修整,粘合,大木匣子做好了,外加一个带着拱形的盖子。里面有足够能躺下去一个大人的位置。我或坐,或立,或蹲,一直在边上看着,我不知道做它的意义何在。后来,木匠拿来一个小铁桶,还有一把刷子,小铁桶里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木匠用刷子蘸着黑色的液体,开始涂染那个大木匣子,从头到尾,从下往下,一点缝隙也不放过,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和乌鸦的身子一般无二的黑,让人心生厌恶。再后来,木匠还用其它颜色花花绿绿的液体在上面画上了一些枝枝蔓蔓的怪东西,似物非物,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颤,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敢再站在边上看了,我离得远远的。那个大木匣子是用来装人的,我的奶奶被装了进去,我不知道奶奶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觉得闷。棺材这个刺耳的词汇在以后的多年里,一直刺痛着我的耳膜。棺材是一条生命的终止符,由此我想到天堂的入口是不是就在棺材里。把最后的肉身和灵魂一同安放在棺材里,进而到往天堂。
那一处坟地处在田野里,四周都长着庄稼,在清明时节,泛着青青的麦苗,看起来焕发着勃勃生机。我从家里出发,带着纸钱,走过一条条熟悉的乡间小路,径直走到坟前,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每次都是一句也说不上来,我彻底的沉默了。做着简单的仪式,尽着最后的所谓孝道。我烧纸,纸燃起来,火光印在我脸上,升起了烟,我跪下,嗑三个头,站起,作三个揖,望着坟地,我似乎能看穿坟地,我能看到棺材经过多年腐蚀,已经朽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奶奶已然去了天堂。这个时候,我会习惯性地抬头看天,我想,奶奶肯定在上面哪个地方看着我,我心里装的话,她一定能感知得到。那些烧纸钱的烟上升的所在,一定就是天堂的入口。她看到我来,肯定会欣慰的对着我微笑,我一直在天空寻觅着奶奶的那个微笑,而且总能从内心里感知到,我释怀,尔后,背转身,离开,不带一丝愁苦。
我曾经幻想过那些天上的云都是地上的烟上升堆积而成的,这烟有奶奶生前做饭时的炊烟,还有就是她走后烧纸钱时的烟。天空那么大,那么多云,可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朵云,离开这个世界时,就会成为个人通往天堂的入口之处。我还幻想过雪花的飘落,是因为云朵被打碎后,一缕一缕一片一片的掉下来。一个人的灵魂通过入口进入天堂后,入口就会关闭,进而消融,回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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