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甜蜜的细节

那些甜蜜的细节


（此文源自一闺蜜自述，在此献上我的祝福） （一）

他答应周末下午陪她去做头发。 理发店处在城西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差一点就和拆迁的残垣断壁接在了一起。然而，小店里的生意依旧很红火。和城中心那些装修豪华的理发店相比，这里的收费要低得多；个子不高、三十来岁的小理发师不仅技艺娴熟，而且擅长搭话，颇有一种自然熟的亲切和诚意。 前来做头发的人大多是这里的常客。相互间的来言去语也便更多了些随性和直率，因彼此熟悉的人的某一个笑料，抑或一个隐私，气氛一下活跃起来，轻松起来。而他们则不同，他们是初次来这里理发的。他们原本是来寻觅一份清静的。当她洗了发，坐在转椅上，由理发师往头发上涂抹那些看起来油腻腻的软发剂时，他则坐在了那条紧靠北玻璃门的长条椅上。 长条椅上是凌乱不堪的。上面摆满了四五岁孩子玩的积木和拆卸的玩具。许是周末的缘故，孩子被理发的父母从幼儿园接了来，几十平米的小理发店自然成了孩子肆意玩乐的天堂。大人们尽情的谈话，疏忽了孩子，孩子便玩得愈发疯狂起来，有次险些把玩具火车头扔到他紧闭的眼睛上。猛然间从游离的思绪中回来，他才发现了这个调皮可爱的孩子，“看我飞过去的火车头”，他一边亲切地和孩子搭讪，一边用力把火车头“发”给孩子。孩子是最天真的，有了可以玩的大伙伴，孩子的情绪便一下子高涨起来，一边随意地使唤着他捡这捡那，一边随性地表现出不满或者恼怒的神情和话语，而他则颇有耐心地哄着这孩子，好像这孩子和他有着一种亲密的血缘关系。 他和孩子之间的亲密相处，使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她做头发需要小半天的时间，听听这时间，别说是个大男人，就是她自己也感觉过于烦闷冗长。染发剂涂抹完毕，她静静地坐在镜子前，感觉着时间死水一样的凝滞，和理发师手中麻利的剪刀形成强烈的反差。盼望着及早走出这繁杂的理发店，内心竟然升腾出一股莫名的火焰。突然，大镜子里闪过他和孩子逗笑时的一个表情，而恰恰在此时，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邂逅，他顺便给她投过一个诡秘的表情。瞬间，她急躁的情绪一下散解开来，他投给她那个诡秘的表情使她感觉异常温馨。他是陪她来的。他是融不进那理发店家长里短的话题的，他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家里被孩子弄乱的沙发和床，总是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才肯坐下。可是为了等她，为了给她提示一个他很愿意等她的信息符号，他极力渲染着一种很高兴很平静的情绪。 孩子终于玩倦了，对他不再理睬。他便静静地坐在凌乱的沙发椅上，看着她的背影。他在揣摩着她此刻的心情，想象着她做完头发之后的样子，然后会心地暗自一笑，透过窗玻璃朝着北方深深地望去。 理发店的小伙子担心冷落了他，笑着瞅瞅他说，大哥，抽根烟吧。 “我不吸烟。”他友好的笑了笑，顺便起身找到一个可以与她互视的角度，又向
她抛过一个诡秘却爱意融融的眼神。 小伙子依旧怕冷落他，顺便和他搭起了话，“大哥，你陪嫂子理一次发，可以成为嫂子一周的谈资了吧。” “对呀，对呀”，一旁接发的小姑娘急着接过话茬，“我们一个站柜台的同事，因为她爱人陪她理发，足足炫耀了四整天哪。”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傻傻地笑了几声。 这几声傻笑，直催得她心花怒放。 （二） 午饭时间到了，她坐在车上，说，想吃大馅蒸饺。 他一边慢慢开车，一边用余光扫视着马路两边，见到“大馅蒸饺”的字样，便慢慢把车停到停车位，说，等我。 看看后面没有行人，他麻利地关紧车门，从车上跑下去。 几分钟的时间，便又上车，慢慢行驶。 “那里的蒸饺只是白菜猪肉的，你不爱吃这口。你想吃韭菜鸡蛋的吧。” 她点点头。 他继续扫视街头，见到“大馅蒸饺”后，又停下车，麻利地关车门，跑下车。
几分钟过后，又走过来，“没有韭菜鸡蛋馅，只有白菜猪肉、三鲜和驴肉洋葱馅。行吗？” “驴肉洋葱馅吧。” 他急着跑入小店。 几分钟后又跑过来，“别急，驴肉洋葱馅的需要十五分钟后才能出锅。等等吧。” “太久了吧，”她说，“我不想在这里等。” “那咱们看着点儿，去城边兜兜风？” “好吧。” “我先把钱付了。” 他又跑去小店，几分钟后，再次上车时，已经气喘吁吁。 “我们慢慢走，八分钟后，过来取，饺子就好了。” 八分钟后，车调头，返回；八分钟后，车停，他下车，几分钟后，他提溜着两个餐盒过来。 她饿极了，迫不及待地去吃，不想塑料袋漏了小口，渗出油水，沾染在她的裤子上。 啊，她叫起来。 “没事，没事。”他一边说，一边停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条蓝白相间的新毛巾，对折好，放在她的腿上，顺便从后座上抻出纸抽，撕下一块纸递过来。 车终于不再停下来了，车驶过的地方，留下一股异常鲜美的驴肉洋葱馅饺子味儿。

（三） 有时候，她会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尤其是一些事情中的细节。 那次在冷饮厅，她急切地用吸管吸冷饮，细高的冷饮杯一次次险些倾倒，他微笑地看着她，不时地用手扶一下细长的高脚杯，递过去一沓柔软的餐巾纸。 还有一次，初春，他们骑摩托车去海边兜风。车出城外，满目养眼的绿色，她的情绪便有些疯起来。与海的味道一起强烈起来的，还有耳边嗖嗖的海风。她便更加急切地盼海，渴望着摩托车的加速。不想他却突然将摩托车停下来，从自己的头上取下头盔，不顾她的阻拦，以不容分说的架势戴在她的头上，然后一边深情地望着她，一边为她将头盔扣好。伴随着几声傻笑，摩托车又在崭新的柏油路上飞驶起来。 …… 细节是糖的原产料，经过被品味被咀嚼的过程后，就会结成一粒粒晶莹的糖果。那好多五彩的糖果，都有一种特别温馨的甜味，这甜味，渗透到她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使她不止一次地感觉到，她就是传说中那个幸福而美貌的公主。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1-12-13 14:0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