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一天又一天

人生几何：一天又一天

有点累，晚上十点钟睡下，然后快凌晨两点的时候，醒了。把床头手机拿过来，点出那个《想不想修真》的游戏，提升了一下加防御的隐神心法，看着还有大把心法等待升级，却没有足够灵气，今天学会了焚香谷的聚灵诀后，应该会好些，然后也该叛教而出，跳槽去上清道学炼丹了。修为涨得奇慢，估算着得到明天吃午饭的辰光，才能渡第56重天劫，成就合体七阶，提高升级成功率的合体丹也早已经备齐。洗髓池那边也升到了15级，但离21级可以让普通奴仆蜕变为道童，却也还天差地远，目前就俩小道童，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元婴出窍倒是又可以安排一次，这意味着又有几千的灵石入账，缺钱这事儿，不管是人间还是修行界，那都是一样一样的。挺喜欢这个游戏的，没有玩家之间打打杀杀，就是一个人埋头修行，就像一个山中的隐士，准备一直修到地老天荒的那种。又或者，哪一次天劫过不去，就此嗝屁，也说不定。生生死死，本就在游戏设计师的手里，所以，谁都想成为规矩的制定者。就连才五岁的天天，都会不忿地质问叶子：“为什么早上起床不能看手机？！”


修行告一段落，把风扇关了，三点多才又睡去，再醒来已经是六点多了。岳母照例是最早起床的那一个，她习惯去阳台上洗漱，应该是怕吵醒大家，过日子这事儿，离不开这些小小的善意。我听到她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应该是在切西葫芦吧，给天天放到粥里。不过，这两天她只是做烧粥的准备工作，具体烧粥事宜，被叶子接管了。原因说穿了也简单，叶子嫌弃她烧的粥不够好。虽然叶子讲出来的道理也算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她这种做法很不合适，事实上，果然是伤了老太太的心，这两天她就很容易生气。天天从小是吃老太太烧的粥长大的，如今五岁了，跳出来否定老太太的做法真得好吗？这话，我没敢跟叶子说，她也听不进去。很多时候，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对错，没有其余，当然，她多是对的一方。“如果我确信自己错了，我一定会接受批评并改正的。”上次在网上写文章时，有朋友如此回复说。我笑着回她：“嗯，这点多数人都能做到，就如多数人都极少确信自己错了一样。”


开水烧好的提醒声响起，我一跃而起，直奔厨房，想着岳母可能已经在阳台洗衣服了，可她却还在，在切胡萝卜。我退了回来，换衣裳，开窗透气，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把降压药吃了下去，隔了会儿，又吃了一片维生素B。六点半左右，岳母开始洗衣服，天天的和她自己的，叶子和我衣服，我们会在洗衣机里洗。岳母只是用洗衣机脱水，她习惯手洗，嫌弃机洗不干净。我去厨房把昨晚上剩下的米饭倒进锅里，开始煮粥，这是我和岳母的早餐，叶子偶尔会吃点，她早上要么吃面包，要么饿着。没多久，叶子也起床了，她把我锅里的粥都盛出来，倒进去水，放了一个玉米进去，上面开始蒸包子和烧卖。这些东西和生煎包、千层饼都是昨天她从大润发买的，天天和她都爱吃。只是，我看了看岳母花十几分钟切的西葫芦和胡萝卜，想着，这些看来是用不到了。果然，除了这些蒸煮的东西，叶子就只给天天煮了点白粥。天天的粥都是新煮，不跟我们一起喝隔夜饭煮的那种。


叶子烧饭的时候，我去把正在床上玩手机的天天喊了起来，手机给他拿走，然后忽悠着他自己穿衣。今天他倒是很乖，并没有多余的抗争，只是穿完内裤，却发现叶子并没有把他的衣服裤子像往常一样给他放在床上。我问了声叶子：“早上给他穿哪件儿啊？”“你别管了。”叶子在厨房里不耐烦地说：“我又没让他现在起床。”我心说：“是啊，你让他现在玩手机呢。”当然，这个也不好说的。我给天天找了件衣服，小家伙刚穿上，叶子冲了过来，挑了另外一件衣服说：“把那件脱下来，换这件。”岳母洗完衣服过来恰好看见，质疑道：“穿那么厚的不热吗？”“热什么热？今天才22度。你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叶子不耐烦地说。“那身上那件不挺好。”岳母又说。“那件皱了啊。”叶子顶回去。接下来两人又拌了几句嘴，一个大致是说皱了不早熨好，一个是说有熨好的可以先穿，那些是等着一起熨。我早早跑到餐厅吃饭了，知道两人心情都不好。岳母辛苦半天做了无用功，觉得不被尊重，可以理解，叶子嘛，觉得我和岳母做事儿不行只会添乱，她那边还忙着烧粥，这边还得兼顾穿衣服，自然也没好声气。


我不插话，虽然我内心认为叶子这么忙是她自找的，多少人家的孩子，可不就是我和岳母这水平的人在照顾？但是，这话同样不能说。偶尔说一次，叶子那边的回话是：“以后我都不管了行吧？！你们自己管。”嗯，这是她的逻辑。性格上，她跟岳母挺像的，那都是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不容置疑，目前之所以岳母屈从她更多，当然，跟岳母更爱她有关。天天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期间被心情不好的岳母训了两句，小家伙觉得奶奶有点莫名其妙，也很不爽。我直觉岳母是在拿孩子撒气，毕竟叶子她也惹不起，而我，又老油条地躲起来了。只是，我即便有心挺身而出找个事儿让老太太骂我两句消气，好像也不合适，天天虽然能解放出来，但是，老太太不会体谅我的好意的，而我跟老太太的关系，也并不是多么融洽，不敢进一步恶化。嗯，孩子嘛，被说两句说两句吧。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里，叶子批评了我三次，我都没顶嘴，当然，她也并不满意。“你是没反驳，但是你不高兴都写脸上呢！”这是某次我们聊天时她告诉我的。对从我只能苦笑，确实，修行不够啊，毕竟我才刚刚合体六阶。


我吃了粥，就准备提早走了，虽然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而我过去只要十五分钟。“这个月我有两天可以四点下班，如果要我回来烧晚饭什么的，你提前跟我说就行。”我这么跟叶子说。我工作是综合工时制，也就是可以早到早退那种。她应着，边跟岳母和天天吃饭。天天又在质问了：“为什么要喝白粥啊？不喝行不行？”也是，桌子上摆着肉包子、生煎包、千层饼和他最爱的烧卖，他哪儿还想喝粥？“不行，不喝粥会噎到的。”我回他：“只吃面条不喝汤行吗？”面条是他的最爱，这点他能理解，果然，不说了。吃了口烧卖，喝两口粥，又说：“我只吃三样东西就好。”然后，手指指点着早餐，挑选他要吃的。萌萌的样子，让岳母和叶子脸上也有了笑容。我下楼，推开门，迎面就吹来了凉爽的风。这两天很舒服，阴天但没下雨，二十来度的气温，空调都不用开。楼门口草地上，各色花开得灿烂，其中一朵黄色小花，让我一见钟情。拍照发朋友圈问：“这是什么？”很快，有朋友回说：“是对叶梅。”另一个朋友说：“我们这边叫孔雀菊。”


小区西门那边车辆正排队出去，我从一辆宝马前路过，开车的是一位妇女。她后面那辆是奔驰，驾驶员也是妇女。两个人长得都不如叶子漂亮，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原谅叶子早上对我的批评，毕竟，被批评两句和给她买宝马奔驰之间，好像前者更容易。说起来，嫁给我也是没享什么福的，这几年她确实过得不容易，更何况，她要强和追求完美的性格，更进一步放到了这些不容易。身为一个不帅没钱且高血压的男人，我倒是也没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一个好媳妇儿，只是，我“流水帐散文一代宗师”这个身份，毕竟还没被尘世公认。虽然，我不认为那需要别人认可，就像很多俗人一样，这世界上死了能让我哭的人都没几个了，能让我掏钱的也没几个，既然对别人生死都不是那么在意，又怎么会在乎他们是否认可，但是，显然叶子不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她更包容一些，哪怕她感受不到，又或者，误以为我是在向正义靠拢。


西门再往西十几米，就是天天幼儿园大门口了，已经有送孩子的家长在那里。那是所私人幼儿园，没有暑假的，只要家长愿意送孩子过去，就可以继续上课。天天前两天就在抱怨：“说好的暑假呢？”叶子大约给了他两周暑假吧，其他时间，幼儿园还是要去半天的。不过，抱怨完也就算了，小家伙最近挺开心的，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就是上篇文章里的中一班小胖子，现在知道名字了，叫朱锦辰。“你赶紧吃啊，要不然朱锦辰看不到你，就回家了。”昨天吃完饭时，我这么跟他说，果然有效，小家伙几口就把剩下的饭吃光了，然后去推自行车。“刚吃了饭，别骑车了。”岳母一句话，让小家伙怒了。“为什么不让骑自行车啊？”他带着哭腔质问。“刚吃了饭，不能激烈运动。”我安抚道：“否则肚子会疼。”“爸爸，你给我讲光头强吃了饭剧烈运动肚子疼的故事吧。”他立刻来了精神。我边给他讲故事，边接过叶子递过来的干垃圾和湿垃圾。垃圾站离东边小广场不算远，我们到广场那边，果然就看到了朱锦辰。朦胧夜色下，两个孩子笑着抱在一起，然后，开始PK，吊单杠、跑步、跳远和太空漫步器。


“今天，我们比了四个项目，明天我们要比六个。”朱锦辰说。
“要比八个。”天天说。

河蚌赌徒 2019年7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