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不只是厦门

人生几何：不只是厦门

小区里的夹竹桃开花了，白色的。广玉兰也开花了，也是白色的。我更喜欢广玉兰的花，觉得它更漂亮。至于为什么觉得它更漂亮，我却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它够大？天天也更喜欢广玉兰的花，因为他认识广玉兰更早一些。那还是早春白玉兰开花的时候，他学到了白玉兰是先开花后长叶子，而边上的广玉兰是先长叶子后开花。从那以后，他就期待着广玉兰开花的那一天，而我，愿意陪着他一起期待。很多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我都不记得了，好在天天的很多第一次，我都幸福地一一见证，并记录在文章里。很荣幸可以帮他补足人生中最美好的童年记忆，虽然，是通过另一个视角。我第一次见广玉兰是什么时候，却也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记得，我知道这种树叫广玉兰，那是到上海以后的事儿了。不认识它的时候，日子，好像也就那么过。

周三跟天天说：“爸爸妈妈周四要去厦门，周六就回来，你在家要听奶奶的话。”他听了有点儿难过，问：“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去厦门啊？”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听了我心里也难过。我私下跟叶子说：“以后再出来，得带着天天了。”今天，天天明显是长大了许多，每次我出差回家，他开始期待礼物了，然后，就是这次，他开始渴望跟我们一起出去玩。这都是以前没有的事儿，我在想，总有一天，他会希望自己出去玩，而不带我们。对那一天，我既期待，又害怕。这次不带他，是叶子的主意，她想省钱。为了省钱，叶子订了很早的航班，早上五点多就要出门。怕叫不到车，我周三晚上躺在床上用滴滴预约第二天的出租车，发出去一个，被人抢了，然后告诉我抢错了，让我取消掉。连续发三次，都是如此，除了第一个我选择是自己原因外，后面两个，我都诚实地选择了是司机原因。好在，第四次，成功了。

没吃早饭，上车后昏昏沉沉的，司机也在打哈欠，他五点十分就在我们楼下等了。挺感谢他的，毕竟不过是一个六十块钱出头的订单，当然，也就是说说，我并没有准备多给他哪怕一块钱。路上车很少，车速很快，怕他睡着了，我一直在跟他聊天儿。突然，叶子说：“有彩虹！”抬头望去，右前方的空中，真得悬挂着半截彩虹。别问我为什么不写东西南北，因为，我也不确定。车在高架上兜了两个圈子，我可怜的方向感就彻底歇菜了，依稀觉得，那方向是东北。叶子很兴奋，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于是，我俩把原定的第一站，改为去南普陀。叶子有日子没坐飞机了，我特意给她订了靠窗的位置，她一路倚靠在窗口，看得如是认真。机上空调有点冷，我要了条毯子，给叶子盖上。她扭头看了我一眼，满脸的倦意。虽然五点起床比平时六点多也不过是早了一个小时，但是心里有事儿不敢睡到自然醒，这样的睡眠质量，自然很低。

机场打车到南普陀寺也不过是五十来块钱，我跟司机大姐聊了一路。她是河南人，到厦门十几年了，一直在抱怨孩子入学难。天阴沉沉的，有风，倒是不热。下车了，我把遮阳伞撑开，叶子示意我收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叶子一起拜佛，那自然要赶紧秀一把知识，从四大天王到弥陀韦陀，从“有求”说到“空”，倒是颇赢得了一些青眼。总体来说，南普陀寺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挺好，不收门票不说，就连香都免费赠送。寺庙里卖的素饼，有一多半都是15块钱一盒，一盒有七八个，这个价格，跟网上一样。有趣的是，即便如此，在买素饼的那个小店里，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的寺庙啊，都商业化了。”我听了，说了他一句：“话不能这么说。”然后，他没再说，我也不多说了。沿着寺后的台阶拾级而上，就是五老峰，久负盛名的普照寺在靠近山脚的一个山洞里。五老峰不高，估计也就几百米吧，但爬起来挺累的，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我就快爬不动了，但看看身边的老人都还在坚持，也就不好意思放弃。

在山顶，叶子跟天天视频聊天，小家伙委屈地差点哭鼻子：“妈妈，你一个人去厦门了吗？”我赶紧让自己也出现在镜头里，结果那边的小家伙看到了，真就哭了：“爸爸，你们两个人去厦门了啊。”哭得我心疼，赶紧跟他保证：“十月份，爸爸妈妈带你去北京，去看天安门和长城。这次我们回去给你带好吃的，还有神秘礼物哦。”玩了三天，三天里，我们跟小家伙视频的时间加起来，肯定超过三四个小时。从寺里出来，先去了胡里山炮台，在售票处那儿，有个大妹子拦住我们说：“上午的表演结束了，下午表演要四点，你们不如……”网上查了一下，果然如此，好在叶子也没怪我攻略没做全。我们就按照她的说法，坐上她推荐的出租车，想找地吃饭。从点评上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去吃了姜母鸭，味道，还行吧。吃过饭，打车回酒店入住先，洗漱一番，略微休息，我开始忙会议的事儿，叶子则是重新出发去胡里山炮台，看表演去了。

晚上叶子陪我参加聚餐，当地同事在临家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除了姜母鸭，还有土猪肉汤、同安封肉、土笋冻、套肠和一些海鲜。饭吃到一半，叶子就告辞了，她要去对面那家大商场逛街。“你们还有两个人要来，还要喝酒，我就不等了，我吃饱了。”她悄悄跟我说。我替她向同事们解释：“女人就是爱逛商场，没办法。”又等了会儿，一位老同事带着他两个朋友来乐，自然是要加菜，然后重新开吃。吃了没多会儿，我不放心叶子，就借口工作，提前跑了，当然，不会忘记买单。等我赶到商场，叶子已经准备往回走了，从商场回酒店，是坐105路公交车。厦门的公交车便宜，1块钱，但很多公交车上没有微信支付，只能投币或者刷卡。因为上午从南普陀到胡里山炮台的公交车上可以微信支付，让我们误以为跟上海一样，公交车上都可以，所以，我俩身上都没带零钱。看我们尴尬，跟在我们后面上车的一位大姐，替我们刷了。

第二天，叶子独自去鼓浪屿玩，我开会。类似的旅游模式，不止一次了。第三天是六一，早上我们俩去厦门大学玩。叶子提前预约过了，进去时候很顺利，就是查身份证的时候，一个保安看着叶子身份证说：“你是金山人啊？我在金山待过。”叶子很开心，我在边上想：“又一个跟美女搭讪的，当我不存在吗？”厦大的风景很美，当然，不如想象得那么美。我们从群贤门进，去看了芙蓉湖，在写有“美尽东南”的那块大石头边上给叶子拍照，然后去了别名“情人谷”的水库。里面有些景色，我都似曾相识，以前在照片里看过，那时候我的初恋在厦大读书，准确点说，是我暗恋她。对于这位，在参观厦大前一晚上，叶子坚持要听我讲跟她的故事，结果，我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我很想摇醒她问问：“我的爱情故事就这么无聊吗？”当然，不会真这么作死，更何况，或许，的确无聊吧。“那些照片，你都扔了？”第二天早上，叶子问我。“扔了啊，没地方放。”我回她。“可惜了。”叶子说。

逛完厦大是中午了，跑去中山路步行街吃了午饭。那条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这点我早有预料。当年更有名的春熙路，我们都一样看不出好来，毕竟，跟上海南京路步行街比起来，也就那样了。晚上到家已经是九点多，在路上我说：“天天肯定没睡。”叶子说：“睡了，他白天累了，就睡了。”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听到我们开门的声音，小家伙穿着睡衣光着脚跑了出来，脸上满满的笑容。岳母说：“他早上就在问了，爸爸不是说8点多就回来了吗？我跟他说是晚上8点，他还不高兴。”叶子则是拿出手机，给天天看拍的视频，回来的航班，叶子用手机记录了起飞和降落的全过程。我开始以为她是拍着好玩，结果她跟我说：“给天天看看，等他将来坐飞机，就不怕了……”

河蚌赌徒 2019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