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就是故乡
2020-09-17抒情散文枫叶飘飘
父母就是故乡好久没有给父亲买一双布鞋,上午下班了,直接去了向阳桥步行街,正好有一家清仓大甩卖,花了三十元给父亲选了一双蓝色布鞋,心想父亲不定怎么叨磨我花钱了,择了一只板鸭,没买酒。坐车回到老家刚巧父母在外地长条桌上吃午饭。母亲看到油渍渍的板
父母就是故乡
好久没有给父亲买一双布鞋,上午下班了,直接去了向阳桥步行街,正好有一家清仓大甩卖,花了三十元给父亲选了一双蓝色布鞋,心想父亲不定怎么叨磨我花钱了,择了一只板鸭,没买酒。坐车回到老家刚巧父母在外地长条桌上吃午饭。
母亲看到油渍渍的板鸭,“呵呵,你爸吃馋了,昨个还数落你也不回来了,这几天菜里少肉了,不爱吃饭了。”
“呶,爸,试试布鞋。”我将新鞋递给爸,老头一脸核桃树皮绽开成一朵大菊花。
赶紧脱了他的破凉鞋,到房后河套洗了脚,坐在爱人订做的木头板凳上,试穿,“妈呀,挺合脚的!”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一圈,“不大不小正好,嘿嘿,闺女就像从我脚上量出来似的!”试穿了一会儿,麻溜脱了,重新放在鞋盒子内:“这蓝色白边的新鞋,走一趟集口就遭埋汰了,舍不得呢!”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田园菜,“爸,再拿一只酒杯。”
“咋的?你也来点?”
“瞧你那彪呼呼样,就是喝点酒啊!”母亲说了一句。
“那可不错,咱爷俩喝点。”
我给父亲倒了一杯,估摸三两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二两老白干。
就着黄瓜菜,土豆丝小白菜汤,清炖鲢鱼,韭菜茄包子,几两小酒下肚,除了肠胃一阵烧热,没有任何感觉。
父亲乐了,“想不到你也能抿几两酒。”
母亲说:“根基是大事,像你呗!”
饭桌上,母亲告诉我,猪崽子卖了六只,还有五只,因为缺少母乳喂养,长得慢,再喂几天出栏,剩下的几只也都有了婆家,一只猪崽子出栏价格六百!
帮母亲提留泔水喂肥猪,母亲打算了一下,国庆节前后如果爱人回来,就杀一头肥猪,都快四百斤的猪了,基本是粮食喂大的,猪肉也香。
我不回来父母在家就念叨这闺女怎么不回来,回到家我花钱就心疼,上次买的板鸭,母亲偷摸塞给我钱,坚决要给,我火了。
母亲是个十分谨小慎微的人,她唯恐我爱人不满意,我说了母亲一顿,做儿女的不趁着父母能吃能喝的时候尽孝,等他们病恹恹的才想起孝顺,什么都晚了。
吃了午饭,父亲本想歇息,可躺了不到十分钟,穿着高腰水鞋,拿把镰刀,挎着土篮筐上山捡野蘑菇,他知道爱人喜欢吃蘑菇,家里已经晒了一些干蘑,坛子里腌了一部分蘑菇。
母亲烙了茄饼,小白菜猪肉馅的。油炸小黄花鱼,好几盘子呢。韭菜割了好几茬,非常鲜嫩,芸豆经过雨后也爬了架,父亲吩咐,“摘了芸豆,茄子,送给你老板娘,好好和人家相处啊!别半疯烂肠的,没个正性,说你几句,悄悄听着,说的对,你认真改了,不对,也不要顶嘴。你在老板的屋檐下,忍一忍就过去了,找一份工作容易吗?”
我答应着,并在下午的时光中,返回公婆留给我们的宅子,烧烧大炕,走走邻家,问候老亲旧邻,夜里就宿在自己的老屋。
第二天快晌午时,步行回到母亲这里。
搁着一道门就听到父亲对我和母亲的谩骂,大致是因为母亲对我的纵容,我步行六里地回自己老屋,拆洗了床单被褥,枕套等着晾干后缝补上,如此就没有及时回到母亲那里吃蘑菇汤。父亲实际上是想和女儿多说一会话,而他穿着高腰水鞋,粗布长褂子拐着土蓝子满山野岭捡蘑菇,就是希望闺女吃一口热乎乎的土豆丝蘑菇汤。母亲和他等到十一点了,还不见我的影子,于是,晕了二两小酒,躺在炕上的父亲,陈谷子烂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都抖搂出来了,这小闺女一点不听话,都是你惯的!要是搁年轻那坎,我一巴掌揍她满地找牙,叫他别写那些文字,她甩头摆弄角的,你说不是你护着她,我一顿烧火棍拍她老老实实过日子。”
母亲弯腰在菜墩上切猪瘦肉,只听到菜刀当当当的响声,在母亲这里,绝对弹拨不出高音符,永远是低音。
“……妈,我回来了。”
父亲不仅停止了谩骂,忽地坐起身,下地,“我都吃好了,呐,你给青倒点白酒,别喝多了,你把瘦肉端来,掂点蒜酱,你洗一串葡萄给青儿吃,啧啧,快喝蘑菇汤,还烫手……”父亲笑逐颜开的给我盛来一海碗蘑菇汤,我说不喝白酒,父亲从里间拎来两瓶凯龙啤酒,喝点解解乏,嘿嘿,回城时,冰柜里还给你和你弟弟冻了几包好蘑菇,基本上都是黄伞蘑,你多带一包给你老板娘,没少照顾你……
父亲表现出来的殷勤是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一天到晚嘴不闲着的嘟囔,数落,埋怨,斥责,那是他对越来越老去的生命的无奈和恐惧。他抿在舌尖上的辣味人生,多么希望有人能去解读和聆听。他不需要儿女的物质领域,最想要的是孩子精神上的供养。
我发现每一次回老家,父母即便忙碌,烹煎炒炸,无论怎么累,也是那么的兴高采烈。
儿女就像老屋檐下那一巢燕子,当它们的孩子振翅飞翔,梦落远方后,空落下来的老巢,孤独的细数着流年,就如此时我年迈的父亲母亲,所以,他们最想要的是,我们坐在那铺老炕上,和父母谈论着土地,农事,种子花费,哪怕是为了一件铁锨也争执几句,那股浓烈的亲情烟火味,父母需要,漂泊在城市的儿女也需要。
母亲呢?她和父亲最大的区别就是,喜欢将爱缠裹在一棵蔬菜,一把米,一只苹果上,母亲甚至呼吸的每一口气息都满了对儿女的牵肠挂肚。
每一趟家乡之行,就是一次宿名的行走,大包小包的盛着母亲父亲沉甸甸的托付与愿望。
地瓜梗,茄饼,黄瓜,芸豆,西红柿,一式三份,我一份,弟弟一份,老板娘一份。
睡在母亲的大炕上,是我一年之中最安静幸福的时刻。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沉的母亲,坐在暗影了问我,“你想吃什么,就说,菜饼子还是茄饼?”
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吃,有小米粥抹大酱菜就好,油腻吃不下了。”
母亲就躺下了,三点就起来了,母亲就下地掏灰,生火做包米粥,我吃了早饭回的婆家的老屋。
中午吃了饭,母亲推出独轮车送我去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小车站,一路上,母亲问我,“你爸大嗓门骂人听到了吧?你不要生气,他就长个叨叨虫嘴儿,一时半会不叨磨就难受。”
我噗嗤笑了,“妈,我理解我爸,他是孤独的,他内心的苦涩我们谁也不懂,谁都走不进去,妈,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相互担谅吧,年纪一大把了,吵个什么?”
车过来时,母亲抱起那一袋子东西送上了车,母亲不忘叮嘱,“看好包,回家给妈回个电话。”
我真的该好好坐下来,听听父亲母亲的心声,了解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而母亲拒绝来城市居住是我最难受的,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一刻钟都割舍不下这穷巴巴的村庄,以及我脾气暴躁的父亲,也许,母亲习惯了父亲无休止的叨磨,就像那一天不吸粉,精神的免疫力下降,头脑也混沌似的。或者说,父亲的言行举止,以及他的臭习惯深深的镶嵌进母亲的生命中,父亲是母亲依赖了几十年的一棵树,母亲则是父亲难以放下的那只饭碗。
车还没有过来,母亲蹲下身在摆弄那几个盛满她大爱的包包,“这包蘑菇蜂窝蘑多,你自己炒着吃,那包给老板娘,有鸡腿蘑,黄花蘑,都是好蘑菇,给人家点稀罕物吃,对你好一些,俺们累点没什么。”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身上有些凉意我催促母亲走家,别淋感冒了,母亲说,“再等等,我要看着你上车。”
大包小包拢共四个包,母亲一一检查了遍,袋口是否扎紧了,为了防止我忘记送人的蘑菇青菜和我的混搭了,每个包内都搁着一张字条,写着:青儿的,老板娘的,儿子的,几个字。不会写的字,画了圆圈代替。
沿着小站点有一片玉米地,冉冉拔节的玉米棵儿,穗儿也鼓胀胀的了,堤坝上一排绿油油的苦菜子,大叶的那种,母亲盯着苦菜子看了很久,却没有伸手摘,问她,怎么不摘?
母亲摇摇头,“这地儿是屯子里你堂哥家的,俺不占这便宜。”
我不仅愕然,堤坝又不是写着谁的名字,再说又不是偷他的玉米,不过是野生野长的苦菜子,母亲如此谨小慎微!
我弯下腰想摘,被母亲阻止了:“别人的一草一木,咱都别动,这样走坐心安。”
我咧咧嘴苦笑了下,路旁那两株杏子树,杏子指甲大我下车后就吃过几枚,熟透了也吃过,母亲再渴没去树上摘一枚杏子,而是捡落在地上,被蚂蚁啃噬的杏子吃,她说,就是捡来的杏子,吃了也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客车过来的时候,母亲帮我拎包,叮嘱再三,别给错了蘑菇,自己吃孬一点的,给老板娘好的,对了,你装被套的包注意点别叫偷惦记了……
车走了很远,母亲伫立在原地望着望着挥着手。
回到住宅楼,一包一包将带回的蔬菜蘑菇打开,盛冰箱里,给老板娘的下午拎过去,在大河套洗的床单什么的因为大雨,没晒干,我先晾晒上,一抖床单一块白色小方巾落在地上,打开,三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卷在里面,一张二十的,两张五元的,正好是上次回母亲家带的两只板鸭钱!
由于揣在兜里,钱还留着母亲身上的温度,从不掌管家里钱权的母亲,是从父亲给她赶集口花销的钱一点一滴偷偷攒下来的……
我抓起手机拨通了老宅子的座机号码,接电话的是父亲:“我妈呢?”
“上山捡蘑菇去了,再晒一些,等小刘和你们回来吃。”
我嗓子嘶哑,“爸,你俩是个伴儿,对俺妈好点啊!”
我的话音没落,窗外已是满城烟雨。 生命深处,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儿女最温情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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