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些 树

那 些 树
庄生小乔

城市与乡野都有树。

我注意过许多树。

它们有的站在路两边，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和行人，目睹许多行人是如何谦让机动车而机动车又是如何横冲直撞或者许多机动车是如何谦让行人而行人又是如何横冲直撞。它们沉默不语，因为它们没有发言权和执法权，它们只是安静地扎根在水泥或石板下面的泥土中。

它们有的长在村庄里、田野中、山坡上，看着在乡村行走的农民和生灵，听那些现代化的农机吼叫着打破乡野的沉静，挺立在四时不同的风霜雨雪与阳光中。

我特别留意过城市马路边的绿化树。基本上，那些树的原生地都不是马路边。它们被商人们以低廉的价格从乡野的沟边渠旁或者山头崖上购得，以高昂的价格转手倒卖到城里来。于是，那些绿化树便在城市里扎下了根。

那些在城里扎根的绿化树，在城市里的生活并不如乡村，这从它们的身形便可以看出来。它们总不及在乡下的同类们生活的舒展而无所顾忌，枝叶张扬，随性自然。它们每年都会被定期修剪。那些园林管理部门的园艺师和工人们弄掉它们身上一些自由生长的枝条，把它们修整成自己或者城市想要的样子。它们不像乡下的那些同类，即使被修整，大多也是经自然之手——风吹折，雷劈断，雪压弯。城里的绿化树被修整后总显得没有生气；乡下的树，即使遭风吹雨打枝折干断，却很快能打起精神，泼实地继续长，活得还是那样旺相。

所有的树，无论在哪里，都记得将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在它们发芽成长的泥土中。

对于城里的树而言，那些覆盖在泥土表面，把乡村和城市区分开来，使城市成其为城市的混凝土、中规中矩的石板、天热的时候散发出浓烈的气味的柏油路、越盖越高的大楼等等，并不能改变它们努力向下扎根、向上凌云的心愿。


凌云的心愿, 那些树, 谦让, 阳光, 中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