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红尘】琐碎事儿

　　 一生日
　　除了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从石头缝儿蹦出来的，凡间无论谁，每个人，都有生日。生日是母亲的苦日，是孩子的节日。犹记得幼时，眼巴巴地盼过年，盼过生日。到生日那天，会有一碗热腾腾的面，底下还潜伏着两只香喷喷的荷包蛋，是一份温馨与惊喜。
长大了，工作了，忙碌了，有时候把生日都忘记了，也或许是潜意识里惧怕年龄增长。女人，有几个没有洛丽塔情结，不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16岁花季？但那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成长与成熟，就像四季的风景，会按时到达，无论你是否已做好心理准备。就像你不知道何时窗外刮起第一阵秋风，何时飘落第一场白雪，又一个年轮，就已深深地刻在你的生命中。
　　一天早上，收到一条信息：“亲爱的同事，今天是您的生日，院长高某某代表医院全体同事祝您生日快乐！愿您在以后的日子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想起今春科里发下一张表格，让每个人填写自己的生日，并注明阳历农历。当时想，还不是惯例，生日那天蛋糕房的人送来一个大蛋糕，是医院的福利之一吧。没想到，生日这天还有祝福信息，发到手机上，想想全院几百口子人，就有几百条这样的信息，这只是一毛钱一条的信息吗？！
　　社会一直提倡和谐，人文关怀，从哪里体现，在做不在喊口号。我不喜欢写歌功颂德的文章，但这篇应该算是了吧，它带给了我一份真实的温暖，我不得不记录。
　　
　　 二补牙
　　后槽牙掉了一小块，忍耐拖延不去治疗，可那个坏牙连累半边牙都不能嚼东西。只有去看牙，一进牙科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是那些瓶瓶罐罐散发的味道吧，我在心里皱了皱鼻子。我只是一个偶然到来的患者，医生们可得天天在这种环境里。
　　看牙的人真多，牙椅上躺着一位年轻姑娘，边上连椅上坐着两位等待的人，我也坐下。旁边那位大约60岁的大姨亲切地问我：“你这么年轻，牙怎么坏了？”我笑笑，不好意思地回答：“不知道怎么的，后牙掉了一块。”“哦，什么情况的也有啊，你看那个姑娘，比你还年轻，也来镶牙，她出门绊了一跤，把门牙磕掉一颗，快结婚请客了，不得赶忙来镶上……”
　　可不是吗，一个牙科，什么年龄什么情况的都见了。就像人生，有多少完美？大多数人，总会遇到些什么，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残缺，需要去修补。
　　治疗牙是个精细活儿，我坐着等了一个多小时累了，刚进来闻到的那股气味倒闻不到了，适应了。而那名医生一直站着，手一刻没停。都说大外科医生累，大手术一上台几个小时甚至通宵，但他们累归累，是有成就感的，在社会上很有威望。相比之下，像这种不起眼的活，算是费力不讨好的，治好了不显眼，不是救命之恩，不会让人没齿难忘；治不好，“牙疼不是病，痛起来要命”，难免会让人咬牙切齿。但工作分工，根据各人所学所长，岂能自由选择？单位是一个整体，每个人做好自己，才是好的。
　　终于轮到我了，我的问题算是简单的，上次已经修补了一层材料，这次又上了一层树脂，总共大约不到十分钟。听他说好了，我赶忙下椅子，想吐出嘴里那些混合渣子的唾液，这时候一位同事也来看牙，已经四点半快下班了。他忙着给她看牙，似乎忘记了让我去交钱。我不知道像我这种情况，本院的同事怎样做，若是都不交，医院这么大，来看牙的显然不少，他们不是白白劳动吗？于是我提醒他：“主任，你给开个单子，我去交钱吧。”他似乎怔了一下，弯腰开了单。我去交钱回来，看到他已经开始给那位同事治疗，我跟他们打了招呼，一身轻松地往家走。牙刚修补了，还有点不适应，但心里很踏实，从此可以用两侧牙齿正常吃东西了。
　　
　　 三螃蟹
　　菊黄蟹肥时节，在百货大楼转悠买东西。看到水缸里的螃蟹，我说：“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咱也买几只尝尝。”母螃蟹78，公的58。卖水货的中年女子很熟练地给捉了三只，装在袋里，放于台秤，读数：78。这家伙，霸道横行的，是比猪肉贵啊，我们三口人，要是四口，一顿家常饭就要过百了，还不当饭不当菜。
　　“为了吃个新鲜。人家吃，咱也吃。”他看到我小家子气嫌贵的神情，说。
　　拿回家，看到袋子里的水，“小人之心”地想到平常去买“嘎啦”，四五块一斤，她都给控控水再称，让人感觉大楼上的东西，货真价实人地道。偏偏这贵的，买螃蟹也买了水，一汪水，没二两也有一两，想着这些，想起莫泊桑小说中丢了项链那位，笑自己较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世俗妇人。我说：“你看看这水，越贵越作假。”他哈哈一笑，“商人嘛！”
　　这三字让我豁然开朗，莫名就有了一种优越感。是啊，我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上班三班倒，赚得一份辛苦钱。撑不着饿不着，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没权二没钱，但我们可以拥有做人起码的准则和尊严，不用玩弄心计琢磨怎么额外赚钱。俗话说得好，“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别以为在高楼大厦里卖东西的就高贵些，本质跟小摊小贩差不多。
　　螃蟹买回来了，讨论如何下手，“蒸还是煮啊？”“上次蒸的，这次煮吧。”螃蟹活着，没张牙舞爪，都被红色橡胶绳捆着。我小心翼翼把它们请进锅里，开火，它们开始还挣扎，之后没了动静，我给他们解下捆扎的细绳。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煮着螃蟹，“酸文人”的毛病犯了，脑海里闪现《红楼梦》中的螃蟹诗，印象最深的当属一贯温婉的宝姐姐写的这首。以螃蟹为比喻，道出“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的警句，确实令人过目难忘，个性十足！我对她的喜欢，在这一节，还有她扑蝴蝶那个时候。对于她为了保全自己陷害别人，我是不欣赏的。但是在那么复杂的贾府里，能像她那样的“善人”，也不多啊！ 一样的螃蟹，在不同人笔下，会出不一样的诗，为什么？诗在诗外。一个人的文章深度，是与一个人的阅历密切相连的，心里有什么，笔下才有什么。若非刻意粉饰太平，任何社会都不可能没有阴暗面。像薛宝钗这样的人，是积极入世的，她会让自己的言行符合社会规范，以博取最大利益。所以她能在贵妃面前毫不费力地写应景诗，在贾母面前专说好话，是个“完人”。唯一遗憾的是，爱情是不吃这一套的，“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她，遭遇的第一次碰壁，是遇到林妹妹的“真”。林妹妹在贾府虽寄人篱下，小心隐忍，也还是时不时透出愤世嫉俗的“尖刻”。若论本性，林妹妹是最善良的，宝玉懂她，两情相悦，也许这不是世俗的“般配”能够取代的吧？ 螃蟹很快熟了，变成艳艳的红色。青菜也炒好了。晚饭时候每人一只螃蟹，就像贫穷年代吃鱼，爸爸给我和弟弟每人分几只鱼是有数的，不能尽着吃。宁缺毋滥，少也有少的好，“物以稀为贵”，不常吃的东西吃起来特别鲜美。估计海边那些渔民天天吃，就像我们天天吃白菜萝卜一样很平淡。话说回来，海味性寒，还是家常菜最养人哪。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10-29 08:3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