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爸爸抱得动

人生几何：爸爸抱得动

周三，叶子去青浦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宜。她好像在那边的一家公司有点儿小股份，我对此不是很了解，也没什么兴趣。有一次她心情好，主动向我提及，我阻止了她：“不用告诉我，你有点儿钱心里踏实，你踏实了，我也踏实。”只是，她不在家，岳母独自一人在家看孩子，我心里却是不踏实的。于是，中午就像公司申请了半天调休，下午回家陪孩子。HR经理笑着打回我的调休申请说：“你哪儿还需要调休？你是综合工时制啊。”中午吃过午饭，下午带他去上轮滑课。岳母拎着放轮滑装备的拉杆箱，她不舍得拖，用范伟的话说：“怕费轱辘。”我背着装水杯和零食的包，牵着天天的手，去坐镇上免费班车。天天很开心，一路走一路怀疑这事儿是不是在做梦，不断重复着：“爸爸下午不上班。”他爱我，他称呼我是他的“守护者”，嗯，叶子也是。

约了三点半的轮滑课，由于是周三，竟然只有天天一个学员。小家伙很不开心，哭着抱怨：“怎么就我一个人学啊”。怎么开导都没用，幸好教练有富裕，就一个教练教，一个教练假装学员陪着他学。这种特殊待遇略微缓解了天天的难过，大约用了二十分钟，他才慢慢进入状态，好吧，一节课也不过是一个小时。正观察天天练习情况呢，收到叶子微信，说她在四楼订了一桌晚餐，我们下了课直接过去就行。嗯，轮滑教室在万达三楼。总算熬到结束，这节课自然效果不是很好，我们也吸取教训，以后不再挑这个时间过来。走的时候，天天依依不舍，因为下节课有三个小孩子。“爸爸，我还想学。”他看着我说。“天天累了啊。”我一边给他卸掉装备一边说：“妈妈在楼上给我们订了好吃的。”“是味千拉面吗？”他开心了。“不是，更好吃的。”我回他，其实，叶子订那家餐厅我也没去过。

那是一家全新的餐厅，在搞开业促销，满两百减一百那种。如此优惠力度，加上刚开业的新鲜感，自然人气爆满。好在我们去得早，顺利抢到了位置。菜的味道也还行吧，虽然没用多出彩。天天爱吃那份锅巴，上面浇了酸酸甜甜的酱汁，还有粉蒸肉，很软糯，咀嚼起来不费劲儿。岳母明显吃不太惯，或许，她只是想省点儿?总之老人没怎么吃东西。我催着叶子再给岳母点几个爱吃的菜，她拿过菜单，又点了猪蹄儿和酱牛肉。好吧，岳母也还是不怎么爱吃，我只好给她夹了放盘子里。我和叶子都不是很愿意带岳母出去吃饭，没办法，她爱吃的她都会做，饭店里的味道未必有她做的可口，却肯定比她自己做贵得多。所以，每次出去吃，即便她不抱怨，也几乎都不会吃得开心。这让请客的我们很没成就感，请客，那当然希望客人狼吞虎咽才好。

周五上午去拜访客户，中午在乡村大院那顿儿，我就吃得心满意足，香椿炒蛋和雪梨排骨汤都很喜欢。唯一的遗憾是那份挺好吃的烤羊排，最后还剩了两块儿，四个同事都没人下筷子，因为有两位女士在，我也没好意思再吃。最烦跟不熟的女人吃饭了，会浪费东西。回家是坐地铁，九号线倒一号线，加起来接近二十站。等了三站才有坐，刚坐了一站，上来一对老夫妻，没办法，让呗。站了三站，又等到一个空位。这次更好，还没坐热乎呢，眼睛就看到门口两位女士不太对劲儿。年轻点的也有五十了，另一位大约六七十，两个人正睁大眼睛挨个座位瞅呢。于是，再让。年轻那位扶着年长的坐下，感谢的话也很别致：“你看，人家就看出来你身体不好。”这话有刺儿，虽然不是冲着我，而是冲没让座的，但还是让我不太舒服：“既然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张嘴求人让个座就那么难吗？”嗯，现在人都习惯了不求人。

我喜欢求人，对这点叶子和岳母很是不以为然，觉得没面子。她们带天天坐地铁，都不求人的，然后回家抱怨没人让座。我一直搞不懂，面子怎么就那么重要？你想得实际好处，却连精神上的舒适感都不想给别人，凭什么呢？当然，这话不会对她们说，听不进去的，都这年纪了。那晚上在健身房，我又求人了。当时我正弯腰脱裤子呢，突然面前人影一闪，抬头一看，我的衣柜被锁上了，上面的钥匙不见了。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事情，要知道，我的上衣都脱光了，它们和我的手机正一起被锁在柜子里。我顾不上骂“谁这么缺德”，赶紧托边上的人帮忙去楼下前台喊工作人员。“我们就一把钥匙，这得撬开了。”工作人员笑着说：“你怎么不把钥匙放手腕上呢？”“那就赶紧撬，他别把我手机拿走了。”我催他：“我正换裤子呢，总得衣服都换好我才拿下钥匙吧？”最终，并没有撬柜子，他下去喊了一圈，那个拿错钥匙的人上来了，打开柜子，不但我的手机和衣服在，他还往里面塞了两件衣服呢。

虚惊一场，啥都没丢，当然是好事儿，虽然光着身子求人的样子多少有些丢人。丢人不重要，我这个更看重实利。天天这点随我，那天从万达回家，下了免费班车，我抱着他往回走。身后，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跟爷爷奶奶一起自己走。“天天，你要自己走吗？”我问他：“你看小姐姐也没抱啊。”他两手环着我说：“爸爸抱得动。”我笑着问他：“那天天几岁爸爸就抱不动了啊？7岁？”他急了：“啊？为什么是7岁啊？”我问：“那你说几岁？”他想了想说：“9岁。”我说：“好，9岁。”他赶紧开口说：“9岁半吧。”我哈哈大笑着亲了他一口说：“行，九岁半。”阳光正好，小区里的桃花、樱花、玉兰花和海棠花都开得热闹，他把脸贴到我耳朵上，蹭着，像小猫…….

河蚌赌徒 2019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