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没那么简单

人生几何：没那么简单

周日上午阳光明媚，带着天天在小区里看白玉兰。“白玉兰有几种颜色啊？”“两种，白色和粉红色。”“嗯，是粉紫色。”我摇头道。“就是粉红色。”天天不干了：“这不是白玉兰吧，再也不看白玉兰了。”嗯，他情绪来得太快，我赶紧安抚，心说跟他较真干嘛。接下来自然就是很和谐的一面，除了白玉兰，我们还看了樱花。他学到了白玉兰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等花谢了才长叶子，然后高兴地告诉我说：“广玉兰是叶子落了才开花。”嗯，这叫做举一反三，他经常如此，至于对错，纯粹看运气。“也不是，广玉兰的确是先长叶子后开花，但开花时叶子还没落呢。”我纠正他。这次他倒是没发飙，只是有点儿疑惑。“等它开花时，爸爸再带你来看。”我亲亲他的脸蛋儿说。

赏完花，移步边上的小广场，一群孩子正在那边玩。有一个孩子在玩魔幻陀螺，每次发射出去的陀螺，后面都跟着三四个小孩子去追，天天是其中一个。他羡慕地看着那个孩子，向其他小朋友大声说：“我家里也有魔幻陀螺。”好吧，应该是真话，叶子好像确实给他买了一个，只是我还没见到过。等那孩子坐下休息时，天天跑过去直愣愣地说：“给我玩吧。”我赶紧跑过去提醒他：“要有礼貌地说，叫哥哥。”他改口说：“哥哥，能让我玩会儿吗？”那孩子并不情愿，但他妈妈在边上提醒他答应。天天拿过来，很开心地说：“我就玩五秒钟。”然后，玩了一次又一次，当他玩第二次的时候，我提醒他：“再玩一次就好了，还给哥哥。”嗯，三次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分钟的事儿。很高兴，还东西的时候，他总算记得说谢谢。

中午我继续吃我的韭菜饺子，叶子给天天烧了可乐鸡腿还有煎鱼。那鱼我不认识，好像是鲅鱼。吃饱喝足，叶子带了椰枣和巧克力去送给她闺蜜，很开心，她出门的时候，戴着我给她亲手戴上的项链儿。半小时后，岳母和我则是带着天天去万达广场上轮滑课。“你们坐便民班车过去就好，新开的。”叶子提醒说：“妈妈和天天都知道在哪儿坐。”天天果然知道，他很轻松地就带我找到了小区正门口的上车点。那是镇上新开的一趟班车，免费的，从我们家门口坐上，六七分钟也就能到万达广场。离天天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在一楼瞎逛。天天在摇钱树下拍照时，很想去摇一下，看能否掉下钱来。我小心翼翼地一边阻挡他，一边提醒他要赔很多钱，他看我紧张的样子，却更开心了。另一张照片，是在写有“浪漫樱花节”的樱花大道那儿拍的，那是一条二十多棵樱花树组成的长廊，当然，都是假的。

广场中央天井那儿每个周末都有活动的，这次的活动名为“春天的唱诗班”，镇上组织的老年人文艺汇演，庆祝建国七十周年。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刚好一群黑西装老爷子在临时搭建的台上演唱《鸿雁》。舞台下摆了几十张白色椅子，岳母想坐下看，又不好意思，就撺掇着天天说：“那边有个空位子，你快去坐下。”天天跑过去，她顺势跟着过去，把装天天轮滑装备的箱子往脚边一放，祖孙俩开始开心地欣赏。不得不说，从那些老年人身上，我看到的，是远比我身上更多的激情。尤其是那个朗诵“四渡赤水”的老大爷，一张口鬼神皆惊，天天在台下听得激动不已，喝着酸奶，大声叫好。还有一对身着藏族服装的老头老太太，在唱跳新编的《万达广场真热闹》，里面有一句是：“万达广场开鲜花，感谢伟大的共产党。”台下看戏的岳母心情也很好，她拿出一个雪饼塞到边上一个小女孩手上，嗯，这并不常见。

汇演结束时，全体演员一起登台，合唱《歌唱祖国》。我在台下搂着天天一起唱，岳母对我竟然会唱这歌觉得很惊讶，在她心目中，我应该是不会唱歌那种。好吧，唱歌的时候，我特别希望有个电视台记者过来给我们爷俩录个像，然后在镇上电视台放一放，可惜，也没有。按说，她们也不可能知道我刚被天涯封杀了啊。嗯，那时候还没解封，现在解封了，感谢香香的拯救。曲终人散，离轮滑课还有大半个小时，岳母提议去门口的游乐场玩。一出门，天天就看中了空中飘来荡去的飞船，他就那么看着，也不说。我去办了张两百块钱的卡，可以玩16次，比单次20块要省不少。带天天上去的时候，我本来担心他会害怕，记得上次让他玩蹦床他都怕的，不想，他一点都不怕。或许，是因为蹦床他是一个人，而坐飞船，我在他身边吧。岳母对我舍得花钱这事儿，很开心，浑不知，我花的其实都叶子的钱。

轮滑课开始前，老师告诉天天说：“你再学一节课，就可以从初级班升到提高班了。”这让天天特别开心，然后，乐极生悲了。这节课共七个孩子，分两个小班，天天所在小班是4个孩子，其中有一个是他幼儿园同班同学，嗯，就是我常说的王子贤。或许是太开心了吧，天天在上课时跟王子贤两个一直说说笑笑。我看一会儿天天，看一会儿手机，直到我发现，天天突如跟教练杠上了。他在场上完全不听教练的话，绷着一张脸练自己的。教练安排大家休息喝水的时候，他也不回来。我看事情不对了，喊他，他也不答应。就在我紧张地想办法跟他沟通的时候，岳母在边上可能觉得丢人吧，一再批评我。我回她说：“你别跟我说话。”嗯，这句话，果然把老太太给得罪了。回到家，晚饭后她又跟叶子吵了一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不断嚷着“我不学了，我想回家”的天天，下课后，带他去买了根“热狗棒面包”。“只有表现好的小朋友才可以吃棒面包。”我亲了亲他说：“不棒的小朋友，只能吃不棒面包了。”

岳母跟叶子的吵架显得很突然，那是饭后，我正在厨房洗碗，叶子在陪天天玩。具体怎么吵起来的我没听清楚，大概是岳母批评叶子吃完饭，碗都不送到厨房。叶子当然不会像我一样让着她，回了句：“又没让你收拾，天天爸爸都没说什么。”然后，就你来我往地吵起来了，这娘俩的脾气一模一样，谁都不服谁。我赶紧解劝：“都不容易，当着孩子就别吵了。”岳母嘟囔着到房间里去看电视了，叶子在沙发上还是一肚子气，也在嘀咕不已，大致意思是晚饭时她烧的，饭后碗是我洗的，岳母在没事儿找事儿。我只好劝她：“少说两句吧，别吵了。”等到她情绪稳定了，我跟她说了下午的事儿：“妈妈不是对你，是我惹她生气了。不过，当时我也急，真顾不上她。”叶子也没说我什么，而是问天天，课上发生了什么。天天心情正好，在循循善诱的叶子面前，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是他跟王子贤说话惹火了老师，批评他们说：“少说废话，太吵了。不好好学，就别去提升班了。”嗯，类似的话吧，当时正为马上可以上提升班高兴的天天，一听这话，就崩溃了。怎么说呢，这事儿也怪不了人家老师。

叶子鼓励天天把事情一一回忆清楚，然后陪着他以写日记的方式写下来，在重新梳理中，让天天明白对错。我在边上看着这一幕，觉得特别幸福，有她在，我心里的确放心很多。我的方法不同，我当时是跟天天说：“天天觉得难过，哭的时候，会说一些生气的话，那不是天天真心话，而是坏脾气来了。天天还小，你一个人不能打败坏脾气，这时候你要赶紧找爸爸妈妈，我们会帮你打败坏脾气的，大鸡腿、冰激凌、牛肉面、棒面包，这些好吃的都能帮你打败坏脾气。”他抽噎着说：“还有好玩的。”“对，还有好玩的。”我笑着看着他说：“等天天七岁时，上小学一年级，你就能自己打败坏脾气了。”他纠正我说：“上大班的时候，我就能打败坏脾气。”这是在万达广场时我俩的对话，现在，他跟叶子说的是：“我不再乱发脾气了。”

拖完地，我在房间里略微休息一下，时差倒得不算好，还是有点累。没多久，天天推门进来：“爸爸，你能陪我玩魔幻陀螺吗？”我笑着起身说：“好啊，爸爸喜欢跟天天玩啊。”他开心地喊着：“我知道爸爸一定愿意陪天天玩的。”

河蚌赌徒 2019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