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饭盒还在，你在哪儿？

文：从容


收拾整理屋子，柜子角落里静静放着的饭盒跳入我的眼前，上面落满了灰尘，厚厚的一层。我连忙找来抹布擦拭，光洁如鲜。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铝制饭盒，一个把儿，盒盖密闭盖住盒身，是上师范时亲戚送的。求学三年我格外爱惜，吃饭时轻拿轻放，用餐后洗净放好。
一晃快二十年了，再次拿起这个饭盒，朴素亲切，似乎还带着当年的温度。顿时，心潮起伏，泪眼朦胧。


1992年秋天的一个中午，阳光明丽，照着还泛着绿色的树叶，地上落下斑驳碎光。我吃好了饭，洗净饭盒，要急着去书店买一本诗集，就没有去寝室，直接来到教室。教室里空空无一人，再去隔壁教室看看，你端坐在座位上看书。我贸然走过去，说：“帮我保管一下饭盒，我去买一本书。”也许是突然打断了你的思路，也许是我的无礼造次，你生气地看着我，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给我保管饭盒。我冲你傻傻地笑，转身就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买书回来了，来到你身边取回饭盒。你这时笑着把饭盒给了我，并问起我买的是一本什么书？我说，是一本《中外诗人的成名作》。我连说谢谢，你腼腆地笑了。
至此，我们在校园里碰到时，你总会望望我，向我笑笑，我也向你笑笑。你的笑如一弯新月在我的心里冉冉升起，你的模样如一抹青绿在我眼睛里生长着。我们在校园里一次次擦肩而过，却不曾说话，但心中美好荡起，不可言说，朦朦胧胧。


1993年春天，春风吹拂，柳树萌发新芽。我前往一个学校实习，意外发现你也在这所学校实习。惊喜相逢，惊喜交谈，青涩而腼腆。在一起实习的还有另外的一个男同学，你和他安排实习三年级，我安排实习二年级。我们三人常聚在一起谈初上讲台的担惊和喜悦，你会离我近一些，我却躲闪一些，嘻嘻哈哈地笑谈掩饰羞涩。
你吵着要听我的课，我答应了。现在已记不得上了哪一课，只记得上完课后，你说很好，我当时还真的以为很好，沉浸在快乐之中。可你却不让我听你的课，我也没有执意。
你带我们到你家玩，你爸爸也在家，谈话中知道你是波阳人，随父母来南昌的，转入到我们学校读书。你家的房子并不大，一家人却快快乐乐。你爸爸极其善良，临走时，还说你们一起实习要相互关照，共同进步。
日子单纯而美好地过着，一个月的实习马上要结束了。我们站在校园说着留恋的话，说着收获的快乐，说着和孩子们告别时会不会哭。旁边路过的老老师向我们笑笑，我们依然青涩而真挚地说着。


实习结束后，我们又回到学校学习，会想起实习时的孩子们来，会想起一起实习的可爱和快乐来。
上选修课时，你选修文学，我也选修文学。我们又碰到了一起，你冲我友好而善良地笑笑，如一朵红云在我眼前。我也向你笑笑，却有一些拘束而羞涩。
每周二节的选修课，你总喜欢坐第一排，回头望望我，好像叫我也坐第一排，拘束中我装作不在乎总坐在最后一排。几个月的选修课，我们总是隔着几排座位坐着，眼睛时不时望着对方，心湖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着。
一次，下了第四节课，我壮着胆子来到你班教室，叫了声你。你们班留在教室里的几个同学，暗暗笑着溜走了，我反而羞涩了，不知所云说了一两句就走了。
现在想起，那时你是希望我选修课上坐在你的旁边，共同学习。你是希望我们在一起说说话的。可我总是拘束，总是故意回避，任由心潮起起落落，埋在心底。
快临近毕业时，你还是真切地望着我，笑笑。我也笑笑躲开了你清澈的眸子。
一天下午，你来到我身边，叫我拿毕业留言册给你写。第二天满满一页留言写好给我，你说我亲切、善良，将来会是一位好老师。你说一起实习的事情。你说有空去你家玩。你说我记得去你家的。你说我一定要去你家哦。我沉浸在美好的情感里。叫你拿留言册给我写，你却没有拿，我当时真不明白，也就没有给你写留言了。这已经成了我永远的痛了。


六月的初夏，雨水特别多。 三五同学聚在一起，把酒话别，泪水、酒气连着雨水倾泄而出。然而我和你却没有说一句话就分开了，雨水在下，眼泪偷偷滑落。以后几次返校等待分配的事，也没有看见你。以后路过上海路路口，迟疑中也没有去你家。以后向同学问起你的情况，他们只打趣说说，却不知道你的境况。


以后再也不问起他们了，只是心中永远珍藏那份纯真的美丽，新月般的清浅的笑，一抹青绿在眼前荡。还有心中永远的痛。
我的饭盒现在还光洁如鲜，不知你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 本帖最后由 从容 于 2011-11-10 16:1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