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二十年了+希望能够老得慢一点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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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二十年了
连续推迟了两周的同学聚会,终于还是没能聚成,鉴于孩子们已经开学,这次推迟近乎是无限期了。以前想得很简单,一年有那么多周末和假期呢,以为聚个一两次总不是难事儿,现实是确实不容易。孩子平时要上学,周末要上补习班或兴趣培训班。至于为什么不能不带孩子和媳妇儿,就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聚,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人并不多,就我们三个,大学同班同学。舟皮跟我是一个宿舍的哥们,脚对脚互相熏了四年的交情。毕业后刚到上海那会儿,我借住在他宿舍里,省了半年的房租、水电煤和网费。用省出来的钱,给初恋女友买兰蔻和玫瑰。却也还是不够,有一次钱实在不凑手了,开口向老闫借1000块,他给了我1500,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借钱。老闫是团支书,当年住我隔壁宿舍,去年刚生了二胎,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结婚前,老闫给我打电话,纠结到底要不要娶的她,是现在的孩子妈。
十几年前,三个单身汉住得都不远,一年聚个十来次不在话下。后来结婚了,一年也能聚个三四次,再后来一年两次,去年,就只是在老闫二胎的满月酒时聚了一次。如今三个人在工作上没有交集,住得也不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年会散了。其实不想散,人都挺不错的,聚会时也挺开心。我见证了他俩恋爱、结婚和生子的过程,跟他们爱人也熟悉,说起来,都认识了十来年了。如今谈不上热络,但是偶尔微信聊聊也挺温馨的。从1999年入学算起,认识二十年了呢,彼此都已经是对方生活活生生的纪念品,能从对方身上和嘴里,看到和听到自己当年的影子。舟皮会说起我大学时一手猪头肉和一手馒头的吃相,他老婆小秀则是吐槽当年一起合租房子时,我常年吃面条和茄子炒肉:“肉切这么大,随便炒炒就吃了,也不知道他烧熟了没有。”
三家人的微信群里,我把三月份的出差列了个清单,其他日子让他们两家挑了:“二十年了,这次尽量三家都带上孩子,拍张合影吧。”当年分别来自太原、镇江和日照的三个人,哪儿想得到,我们就能相处这么多年了?小学到大学那么多同学,最终在身边一年还能聚一次的,也就这么两个人。转眼都是奔四的年纪了,混得不好不坏,各有各的烦恼和幸福,彼此好像都不是那么需要对方,但真没了,还是不舍得。舟皮回复说:“淘宝上买上套校服,玩把小清新。”小秀说:“出去请专业摄影师拍吧,再过二十年再拍一张。”老闫说:“到那时都退休了,都是老头了。”嗯,或许,下一个二十年,也同样是眨眼的功夫。就像舟皮家的小陈洁,小时候我还抱过呢,现在都读初中了。记得那时她不过几个月,我和老闫去看望。就那一天,我不小心摔了她两次,小秀就差打人了。嗯,不是摔地上,是摔床上了。那是我们三家人的第一个小孩子,很喜欢她,就像喜欢哥哥家的小侄女。
上班间隙,我们在微信群里扯皮,舟皮想有时间一起回母校一趟。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也这么想。以前他提议的时候,我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对于母校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无爱无恨那种。当年读书时,除了跟同宿舍的哥们相熟,我连班上其他同学都不怎么熟的。上课之余,也就是跟同宿舍的舟皮和鸟头还有老大去打网球,又或者泡图书馆。只是,或许真是老了吧,开始怀旧了,忽然就想,回去看看也挺好。看看当年校园里的溜冰场和网球场是否还在,看看那年中秋节我躺着看过月亮的阿尔丁广场,去银利饺子王吃盘饺子,如果它还没关门的话。群里女人们在商量着去骑马和骆驼,去滑沙,虽然我们都知道,要成行太难了。我们连在上海聚餐这么点事儿,都至今无法确定日期。忽然想起那年寒假后,我从家里坐5个小时汽车,又转20多小时火车返校,拎着大包小包,走在满是冰雪的校园。那包里,有娘给我放的一大块煮熟的猪肉,那天,很冷。
那年中秋,我独自躺在阿尔丁广场的石椅上,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身子下面也很冷啊。二十年过去,我如今住的楼层挺高,但已经很少有赏月的心情。或许,下一个月圆,我会喊上天天,让他陪爸爸一起看月亮,给他讲嫦娥和玉兔的故事。他喜欢听故事,最近,还爱上了舞蹈。幼儿园好像是开了个舞蹈课吧,他每次上完课回来,就会拉着我说:“爸爸,我当老师,你要好好学舞蹈哦。”然后,把他学习桌前面的那把椅子拉开摆正,弯腰伸腿的摆POSE。他爬在椅子上,手努力向下摸到地板,右腿高高翘起,问我:“爸爸你学会了吗?”于是我就在地板上趴下,努力摆出一个近似的姿势来。还好,他不会过来纠正我的动作,我是否学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说:“天天老师教得很好。”我在想,要不要给他报个舞蹈班,当然,得等跆拳道课结束后。可是,又怕受伤,好像有媒体报道过。
今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他还没到家,最近幼儿园时间表改了,午饭后上一节外教课,下课才放他回来。等我吃饱回单位时,迎面碰到他和叶子。他欢呼着扑过来,我顺手抱起他,然后跟他说我要去上班了。分别的时候,天天不开心地喊着:“爸爸中午休息一分钟就回去上班啦。”我也不开心,很烦改了课表的幼儿园,他们不知道,跟孩子一起吃午饭,对我多重要。一年来,习惯了一日三餐都跟他一起吃,他不在的时候,我吃饺子都不香的。午饭岳母烧的莲藕排骨汤,我就只盛了碗汤,夹了几片藕。“你不吃排骨啊?”老人问。“留给天天吧。”我说。她摇了摇头,没理我,也是,锅里的排骨那么多呢。我默默喝着汤,吃着天天吃剩下的大排和新鲜的青菜,边想着早上小家伙吃早餐时跟我说的话:“光头强只是偶尔向天天学习,王子贤是经常向天天学习啊……”我不知道,他长大后,会遇到谁,希望他也可以有一些好朋友好同学,有一个知心爱人,可以陪伴着渡过一生。
河蚌赌徒 2019年2月28日
人生几何:希望,能够老得慢一点
天天是个小迷糊,他总是能出其不意地让自己磕碰一下。晚饭后,他打开客厅角落里地玻璃展柜,去拿他的扑克牌,站起来时,肩膀撞到柜门上,疼得“哎呦哎呦”惨叫。我过去抱着安抚他:“为什么会磕到呢?说明不小心啊。站起来是有秘诀的,要先看一下上面是否有东西,否则,就会磕到头或者肩膀啊。”我的道理,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哭了。玩扑克牌,当然电视就要先关上,“做事情要一心一意”的道理和规矩,他现在已经认可了。我教他玩一种名为“加减牌”的纸牌游戏,比如我出一张8,他要出3和5,或者10和2,当然,也可以出3,3和2三张,谁最先出完手里的牌算赢。我小时候的口算水平就是通过玩这牌快速提升的,当然,等到二年级,就可以玩它的完整版本“加减乘除”。真希望,到时他算得能比我快,就像我当年比我父亲快一样。
玩完牌,然后就是坐在沙发上看《探探猫》。他至今注意力还是不够集中,如果我不陪着他看,他甚至说不清楚这一集演了什么,更不要说其中的很多细节。“探探猫为什么害怕小鱼饼干啊?”我问他。他想了想说:“爸爸说。”嗯,他不会的时候,就会这么讲。“因为胆小枪打中了小鱼饼干啊。”我耐心解释:“这样谁看到小鱼饼干都会害怕的。”“胆小枪是谁发明的啊?”“如果胆小抢打中爸爸会怎样?”我们爷俩在沙发上窝着,他靠着我,我搂着他,一边看一边聊,果然随着对剧情的理解加深,他也就慢慢看出了趣味儿,更加沉浸其中,而不会总想着边玩玩具边看。周末给他讲《皇帝的新衣》,当时我担心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大臣们要说谎,好在也还好。听完故事后,他开心地跟我说:“天天洗澡的时候,穿的也是皇帝新衣啊。”
看完电视,先复习了一句英语:“what do you see at the zoo?”这个问题和答案他到是都知道,且说得很流利,有趣的是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动物园只有狮子大象,没有鸡鸭鹅啊?”我只好跟他说:“动物园里只有大动物,小的动物是养在家里的啊,奶奶家就有鸡和狗狗,你可以吃鸡蛋和鸡肉啊,如果在动物园,你就吃不到了。”嗯,这个答案他接受了,幸好叶子不在旁边,否则又要说我信口开河。学英语前还有个小插曲,因为学习是要到学习桌那边坐下的,他拉开椅子,想往下坐的时候,我看椅子太偏了,就往右拉了一下,然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嗷嗷叫。我的第一反应是抱起来安抚,跟他说:“又不小心了吧?坐下去也有秘诀的啊,要先看看屁股下面是否有椅子,椅子上是否有水和钉子啊,如果有钉子呢?”他又被转移了注意力:“会很疼。”
快八点了,把他送进卧室,交由叶子和岳母陪伴,我则是拎包去健身房洗澡。电梯下到八楼,门开了,邻居搬着一盆跟电梯一样高的绿植进来,他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到了楼下,推开门,发现外面在下雨,还不小。他搬着绿植往外走,我说:“下雨了呢。”他笑着说:“是啊,趁着下雨,洗洗。”说完把花盆放到台阶边上,自己跑回楼上去了。我撑着伞慢悠悠地溜达往1公里外的健身房,雨让夜晚格外安静。路过小区西面那个十字路口,跟一条小黑狗在人行道上狭路相逢,他很乖巧地主动避让,从我左侧绕了过去。我不知道,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它为什么会独自在街头游荡。我不知道,它对我是否也有同样的问题。更前面,是一个公交站台,那儿站着一个身穿拉卡拉蓝色外套的年轻人,他没有伞,也没有帽子。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彼此都没有说话。
洗澡花不了几分钟,当然,因为热水是免费的,所以,比在家洗的时间还是要长不少。洗完了,拿吹风机把全身上下吹了个遍,包括脚底板。以前,我看别人这么做的时候,总是在心里骂:“没素质。”如今,只要没人看见,我好像偶尔也会这么做,心里好像也只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当然,我自己这么做,不表示我看到别人这么做就会觉得其有理,可见我还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别人不可以这么做。就像那天我看到一个老头在洗澡时,给自己剃头,我仍然觉得他没素质。对于我自己的爱贪小便宜,我是有所警惕的,怕犯错误。即便如此,那天代表公司请各国的代理商吃饭,吃完了,饭店赠送了100块抵用券,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自己的钱包。回到家,给叶子,她果然很开心,嗯,我也开心。我并没有给她看合影,这次来的代理商里,白俄罗斯的那个美女,是真漂亮。当然,跟她一起来的老公,那也是真帅气。
这周忙着海外代理商培训,接下来三四月份要去迪拜和莫斯科。这是叶子向往的生活,而我,更愿意在家包饺子看孩子。就如我俩经常感叹的,能换换多好?可惜不能。于是,早上我还是要背着包出门,跟天天说再见时,天天说:“爸爸上班要加油哦,要当上班第二名,我当上学第一名,爸爸还要努力哦。”嗯,努力,当然要努力。我意气风发地直奔单位,从天天幼儿园门口那里拐弯往南,一辆红色荣威缓缓迎面开过来,打开的车窗里,一个中年男人热情地招呼:“大哥,当兵穿的皮鞋卖你一双?”我笑着摇摇头,心想:“我怎么就是你大哥了?”想起来,有日子没好好照镜子了,不知道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是否更加明显。奔四了,而天天还小,还要努力很多年。希望,能够老得慢一点。
河蚌赌徒 2019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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