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哥的姐们（散文）

本色生活系列之五：县城里的哥的姐们（散文）


■ 文/于文华

往来驰骋于大街小巷，穿梭奔波于春夏秋冬，以车为步，奔走于岁月人生的港湾与码头，串连起城市乡村的亲情与渴望。

伴随着城市化进程逐步加快，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出租车行业才会应运而生。经济越发展，城市规模、层次、品位越提升，人民收入水平越高，出租车越繁荣。生活的县城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早先，并无出租行当，居民不知的士为何物，的哥的姐亦无从谈起。大概92--93年左右，眼尖的人发现宽阔的主街道上，多了些三轮带壳的泰兴三迪，县城内无论远近，票价一律2元，方便快捷，经济实惠，且随叫随到，为人们出行提供了便利，广受百姓欢迎，既解决了部分下岗职工的再就业，也拓宽了就业渠道与门路，带动了县域经济繁荣。

07年夏日的某天，鲜嫩水灵的桃儿刚刚上市，翠柳摇摆着柔美的腰肢展显风姿，忽见遍到四处的面包车驶过，新崭崭，亮晶晶，银色的质地，鲜红的牌号，挂一纸片：大人小孩，县城无论远近，票价一律1元。有好事者一数，乖乖，竟有30辆之多。再细细一打听，开出租者全为河南人，拖家带口租住在县面粉厂空闲的库房内。人们无不喜形于色，奔走相告，平日安步当车舍不得坐车的，不约而同赶个时髦，从上城打的到新城，过过坐出租之瘾。无形之中，简陋，低档且票价高于1元的三迪车自然被冷落，生意日渐萧条。无奈之下，本土的哥的姐齐集县政府门口，打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的横幅，提出条件：驱逐外地来的面包车出境，恢复2元的最低票价。政府工作人员紧急协调，才知：面包车主的各种证件手续齐全，注册为合理合法的本县出租车公司。概因聪敏的河南人经过一番市场调查与县城未来发展预测，早早打通各方关节，抢先注册了出租公司，且一次性从厂家购进先进、时髦、洋气的面包车，快速占领市场份额，让本地三迪车主措手不及。

政府从发展经济、吸引外资的角度出发，提出让市场自行调节，罢工以三迪车师傅的妥协结束，所有出租车票价一律降为1元起价。有人细算了一笔账，外地人1元票价绝对亏本：油料车损及修车不说，拖家带口不说，水电暖带房租，加上烧煤取暖等各项生活用度成本，预测外地人迟早得全部撤走。

但凡预言，一般有两种可能：非对即错。但实际情形则往往复杂多变，不像标准答案那么绝对。外地人绝大多数先后陆续撤走不假，但将面包车全部专卖给本地人士（一部分三迪车主抢先当成了正经出租车师傅）。而出租车公司不可能也不会撤走——不到一年，08年年底左右，河南人又一次性购进40辆夏利车，有驾驶证、相关手续及本地户口者，只要交纳5万元现金，可随时开走车辆，且立马上路营业。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1元票价是假，推出面包车是假，占领市场才是真的。到如今，县城陆续开进200多辆夏利车（市里有四家出租车公司，一千多辆出租车），但必须从出租车公司统一购进，且要服从管理，交纳一定的管理费用。

一行有一行的难处。一行有一行的不易。的哥的姐是洋称呼，一般老百姓叫跑出租的。一个跑字，形象，生动，简洁，明了，且动感十足，有韵律美。想想看，开着车子，自由自在，奔跑、驰骋在平坦、宽阔的路上，该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惬意！但，不可否认，的哥的姐劳动强度虽不大，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若不注意适当休整，不劳逸结合，各种职业病在所难免，还会引发一些交通事故。酒后驾车、开车接打手机、不遵守交通规则为出租车司机之大忌。县城的哥的姐一般年龄在30岁以上，55岁以下，大多成家立业，以下岗职工、城镇无业人员、近郊农民居多。多次坐车时与的哥的姐交谈，得知其酸甜苦愁：只要车子跑开，每天赚个公务员工资没问题。但辛苦劳累自不必说。公务员旱涝保收，不像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夏天跑乡村公路，路再难走、再泥泞，再心疼车，咬牙也得走，回来再慢慢洗车。冬天晴天好说，遇到下雪落霜，天又冷，路又滑，但凡有人坐，没办法，为了生活，为了赚钱，也得硬着头皮开。既小心谨慎，还要争分夺秒，多拉快跑。生意时好时赖，说不上。下雨下雪天、节假日、过年时坐车人多些，有时碰到出手大方之人，包车每天赚一二百元也不在话下。熟悉的的哥胡师傅，一次碰到一个学校5名领导，包车游宁夏沙湖，连吃带喝附带跟着旅游观光，净赚三百。但这样的机会与好事不多，平时只能滑行、蹁跹在路上，等待机会来临。他说常年六点多起床，学生上学就跑车，晚上一般11:30左右休息，偶尔遇到租车跑远路，回家2--3点钟也说不上。一年跑5--6次省城兰州，每次包车费500—600元，市里武威大概上百次左右，每次150元左右，乡下平均一天跑一次乡下。好在他们隔三间五，抽时间找几个脾气性格投缘者，抓大头、打平伙（想详细了解打平伙者，可参看拙作《打平伙》），找个茶屋、农家乐里坐一坐，娱乐娱乐，唱唱歌、玩玩牌，开开心心说说话，让疲劳的筋骨与身心放松放松，养精蓄锐，待精神饱满好上路。

干啥操啥心。做啥要像啥。的哥、的姐一般等候在车站、码头、宾馆、超市、单位、学校门口“钓鱼”（宾馆门口一年四季有桑塔纳、比亚迪、奇瑞、现代等高级轿车出租，等待有人包车，或有单位下乡公干）。我家商铺附近的汽车站边，每天华灯初上，有4—5辆家住乡下的的哥的姐，定定巴望着长途汽车下车旅客，或是一些串亲戚、办事情误车的人。居民楼上不时飘散出阵阵丰盛晚餐的香味，只能闻闻而已，眼巴巴耐心等待着、守候着。城里居民三三两两饭后消遣、散步、溜达，只能眼热一番，心里发些感慨，希冀有坐车人，好早点回家吃饭。有经验的开车师傅，仅凭一个人走路的姿势，携带的行李，就能推断出来人乘车的远近，再凭借穿着打扮、谈吐举止、行影动作，就能进一步确认其身份、职业及收入状况，讨价还价一番，载客走人。据我观察，“钓鱼者”基本没有空手而归的，只在收入多寡而已，底线是最起码挣够油钱即可上路。

人生在路上。梦想在心中。的哥的姐车轮磨击着大地，双肩托举着家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非分的奢望和过多的想法，有的只是渴盼每天平平安安回家，到家睡个香甜实在的好梦。出租车师傅的生活人累身累心更累。邻居杨师傅在省城跑出租十多年，说钱挣了些，但太劳累、太辛苦，晚上睡觉感觉还在车上摇晃。他将所赚的资金，盘了间铺面，经营烧鸡店，安安稳稳赚钱，每日加工一定数量，售完早早打烊，落得个自在逍遥。

没有假节日，没有白天黑夜区别，吃饭吃不到点上——有时，刚端起饭碗，有人叫车，立马就得走。跑长途赚钱，但道路不熟悉，路况不佳费车，更怕有意外。前些年本地发生几起的姐劫车事件，被劫财、强暴后，还杀人抢车，弃尸荒郊野外。花落了，还会开；人死了，却难以复活。案件最终虽侦破，但几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却无法挽回，几个残缺的家庭无法修复——这无疑给的哥尤其的姐们敲响了警钟，大多的姐即使雇主掏再多的钱也不敢跑长途，晚上独自不敢到偏僻、幽暗地段跑。实在要跑，除非请一位陪驾或家人相陪——加强自我防范意识，保护人身安全与合法权益不受损害，当成为每一位驾驶员司机牢记的信念。

的哥的姐生活苦多乐少。遭人白眼不说，碰到醉鬼、好事者、癞皮狗更难打发。前者打的，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与确切地方，只是费时费力，花些周折。后者非但讨不上辛苦费，甚至会遭人围攻、殴打。亲见几个醉鬼赖皮，不掏一分钱租钱，还撕扯、脚踏一位的哥，嘴里还骂骂咧咧：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们是啥人，还要钱。坐你的车是看得起你……当时路人稀少，身体单薄、性格懦弱的的哥一个劲解释：我只是说有钱就给，没有就算了。那伙人中的一个，上前就是一响亮嘴巴：还嘴犟。围观的两个貌似文雅，还不解恨，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近旁的几个的哥吓得都不敢靠前，心想上前劝阻，又怕惹火烧身。刚要报警，来了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几个肇事者钻进去，立马溜得无影无踪——亟待建立出租行业工会组织与有关协会，创建驾驶员学习、交流、培训平台，保护的哥的姐的合法权益与生命财产，在经济日益繁荣，城市快速发展，乘车出行渐成大众一般性消费的今天，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

出租车行业是一个城市的名片与流动窗口，一些地方开展车容、行车、仪表、语言、服务五项文明活动，促使的哥的姐安全文明行车，让乘客放心、舒心；一些地方通过市民与乘客推选，同行业推荐，出租公司筛选，推出一批“先进党员”、“巾帼英雄”、“工人先锋”、“模范的士”……带动一大批的哥的姐向先进看齐，争做文明使者，推动城市文明化进程与社会和谐进步。

道路无止境，追求无尽头。既然选择了方向盘，只能无怨无悔踩着生命的油门，矢志前行于无尽的路途。活着，就得奔波。人生，就是一次无休无止的搏击。


路越来越宽敞、便捷，收入也越来越水涨船高，相信的哥的姐前景会越来越灿烂！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1-9-10 10:06 编辑 ]

的哥的姐2.jpg (227.76 KB, 下载次数: 117)

2011-9-10 10:06 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