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同题】年味淡了，但跟它关系不大

年味淡了，但跟它关系不大

狗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唯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拢共没剩下几个人了，多数同事都已回家，或正在回家的路上。叶子和天天昨天上午就回他外婆家了，于是，昨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就着半锅剩下的火锅，吃了一大盘剩下的米饭。“饺子皮儿在冰箱里呢。”叶子走前如是说。她没骗我，但从她没有把那半锅满是排骨的火锅扔掉来看，她想让我吃什么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听其言，观其行”，男人更多看重后者，而女人则不同，她们两者都要。不过，牢骚归牢骚，她们娘俩不在的日子，我并没有觉得更快乐，虽然，的确更自由了。夜幕笼罩而下，我只开了一盏灯，厨房、餐厅或者卧室，我在哪儿，就只需要那一点点光亮。如果叶子在家，她是喜欢灯火通明的，喜欢让光明洒满所有房间。她讨厌黑暗，我则是讨厌她对能源和钱的浪费，当然，最终妥协的也还是我。

自己媳妇儿开心，比节省下能源和省那点钱更重要，也比制造能源所造成的污染会弄死多少人更重要。有趣的是，我仍然不怀疑，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偶尔还有脸抄《心经》呢，尤其是有求于神佛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抄了是否有用，但我终归是希望它有用吧，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去抄。至于一旦存了“有用”的功利心，就会无用，这个道理，我也只能自我安慰说：“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无用呢？神佛授权你代言了吗？授权书拿来看看？”这次公司去无锡开年会，最后有半天时间自由活动，本想着去灵山拜佛的，但终于没去成。时间还是太赶了，怕赶不上回城的大巴车。更准确点说，是不舍得错过公司提供的免费班车，毕竟，自己掏钱从无锡回家，总也要一百多。嗯，这么一算，大致就知道了拜佛这事儿在我心中的价值。“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见”，估值这事儿，我很擅长。

省下钱来，自然还是为了老婆孩子，我的。穷怕了，对我而言，确实如此。真正惨痛地意识到钱的重要性，还是大大和娘生病的那段时间。我那时很想硬气地说一声：“我不要上海那工作了，回来照顾你们。”好吧，印象中好像我还真说过，不过，显然不是那么斩钉截铁，倒更像是一种矫情，然后，在大大拒绝后，松了一口气，顺水推舟地不再提。哪头轻哪头重，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啊，所以，父母去世后，每当我又开始矫情地难过时，我就很不客气地提醒自己：“呦，您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也是，等人死了再难过，确实比生前尽孝成本更低一些，这买卖划算。”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吧，我变得开始“凉薄”，或者说，别人开始发现我的凉薄，因为不再隐藏。意识到自己的确没什么能耐，意识到自己最爱的的确只是自己，那么，仅有那点资源，还是放在自己真正不舍的人身上吧。至于其他人，千万别让人家误会了，觉得我是个热心肠，会失望的，因为，指望不上。

晚上回家，准备包饺子吃了，希望那饺子皮还能用，早上本想嗅嗅的，忘了。算了，还是等我去买肉的时候，再买上两块钱的更靠谱一些，毕竟，不只是我自己吃，还要供给爹娘。我手头只有一张跟他们的合照，虽然我不确定放在哪儿了，今年叶子收拾整理房间比较勤，我晚上还得回去找找。日常，那东西我也不会拿出来看，事实上，我即便有空，想起他们的时候也不多。逢年过节的时候，想起的概率大一些，所谓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嗯，我其实不是很愿意回忆父母的那些事儿，因为并不愉快，也因为每回忆一次，我发现自己都少不了添油加醋地去弥补一些记忆的空白，我怕回忆次数多了，自己都不知道，那份日渐充满华丽“文学性”的回忆，到底有多少水分存在。如果只是为了编织来感动自己或者别人，那其实完全也没有必要，我缺那点感动，还是缺那点稿费呢？

差钱，但也没那么差钱。今年照旧是不回老家过年，毕竟岳父母还健在，肯定是在这里团圆重要。更何况，老家那边也是一地鸡毛，堂弟离婚了，叔叔心脏还不好。不回有不回的好处，少了舟车劳顿不说，还省了不少钱，路费和买礼物的钱。已经网购了点干果礼盒快递回去，算了算，等年三十晚上，省下的钱，还能在家人群里发个红包大家乐呵一下。嗯，各家都有孩子，我们早就不给孩子们发红包了，两免，都省得各自再去计算。我是个很烦这类计算的人，就连去朋友家，我习惯空手，一如也希望他们空手来。只是，这个事儿遭到了叶子的批评：“以前你们都单身，空手无所谓，如今都有孩子了，再空手上门，不合适的。主要还是孩子，孩子看到客人来，是希望看到礼物的啊。”好吧，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我跟那几个哥们再串门时，就开始拎上牛奶水果点心什么的。自从开始送礼物之后，果然，走动就少多了。好吧，也不是礼物的问题，都有孩子了，周末要带孩子各种培训班才是主要原因。

下属昨天是最后一天，聊天时，她跟我念叨：“如今年味儿淡了，过年没劲。”我回她：“淡了是淡了，但过年没劲，跟年味淡了关系其实不大。”是的，我还是认为，之所以过年没劲，主要是我们长大了，为人父母了，长辈老了，孩子还小。早上不能睡懒觉了，得起床忙活早饭；中午十点多十一点，要想午饭吃什么，然后忙活一个多小时午饭；再然后，是晚饭。中间你就能休息吗？孩子小的，你得陪着玩，其实精神不说时刻紧绷怕他出事儿吧，多少也不可能太放松。如果走亲戚，礼物和金钱倒是不多，但是哪家厚薄也要有个思量，又是烦心事儿。如果运气不好，赶上个过得不顺且能唠叨的，还会被灌一耳朵负面情绪。回家待不了几天，又得想着回程的麻烦了。就这种生活状态，哪怕年味还在，你跟小时候那种吃饱了就出去玩“万事不操心”的状态，能比？“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童年的快乐，主要在这儿。所以，自己是否玩得起劲我都不在意了，努力让天天玩得开心点吧，再就是，让叶子轻松一下。

“爸爸，爸爸，2月6日要去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行，到时爸爸陪你去看。”

河蚌赌徒 2019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