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出“集子”

归队公家“打工仔”行列之后，得暇我总写一些零碎的文字去各报馆换一些零花钱。而每次最先发现有我稿子见报的，总是我的文友老谢。一俟有我的稿件见报，老谢总会第一时间电话通报，同时附赠稿件评论一则，形式一般是“角度独特、观察细致”之类的判词。

那日品茗闲扯，老谢又认为，既然我积累了不少稿子，不如就将陈年“稿匣子”清理清理，选一些拿得出手的结集去出版，留个“案底”。

舞文弄墨者到了某个时候总想出个集子什么的，以示无愧于学过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这是时尚；特别是当你成了某级别的“协会”成员时，则必须出多少多少个集子，这是规矩。所以，老谢的提议，当然是顺乎时代潮流的。

我嘴上回应道：出集子当然很时尚，只是象我等胸无大志又一大把年纪者，写写小稿只是为了骗骗小钱，再用小钱去买彩票中大奖才是硬道理；心里却暗忖：出集子时尚则时尚矣，但是整个过程好痛苦哩！

现在的出版业就是一只垃圾股，姓“熊”。作家们出手的稿子能卖个三、五万册就算是“畅销书”。而象我等“杂家”绞尽脑汁选出一些“好稿”来，央名人写了序，然后出集子；接下来的命运不外就是晾在书店的新书柜上无人问津，晾晒周期到了就丢到书店仓库里等着卖废纸。当然也可以“自产自销”出集子——搞一个书号、印个两三千册，在扉页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分发给周围的亲朋好友请其“雅正”。不过这明摆着的赔本时尚买卖，我实在不想陪吆喝。

还是出一个吧！怎么样？面对老谢大眼睛里的真挚眼光，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我于是向其盘算道：出书？不如继续给报馆写稿的好。为什么？很简单，虽然给报纸写稿子会被认为没深度，但是其周期短，时效好；最最要紧的是，没有被拖欠稿费的烦恼。报馆里的稿费虽然少得可怜，但短则个把月最长两个月，“购彩”的本金就会送到手。如果去出一个根本卖不动的集子，书店拖欠出版社的款，出版社就一年半载不付稿费，那就真是等“白了少年头”。至于留个“案底”和“畅销书”方面的考虑，如今仍在发行的报纸没有十万份也有几万份，而这个数在出版界就已经是“畅销书”了。

老谢听罢，原本大大的眼睛变得更大了，盯“外星人”似的盯着我滴溜溜地转。很显然，我的上述解释根本就不能说服热心的老谢；当然，过后也根本没能说服“老谢”们。至于“扶不上墙”的我，至今也没能为自己出半个集子。这实在是辜负了“老谢”们的美意，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