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三章

　　闲话三章

　　一：水栗子也叫荸荠

　　水栗子是荸荠的别名，我喜欢。同事小魏和我说她做了饺子，是牛肉芹菜的，另加了一味辅料荸荠。说口感极好，鲜嫩爽口，牙齿间有清脆的咀嚼声。

　　去超市买了一些，回家拿出一块牛肋条，切成小粒备用。清理荸荠是个麻烦事儿，表皮和侧芽要逐一挖干净。芹菜切碎丁子，荸荠切小块儿，与肉馅混匀。再就和别种馅儿的调拌方法大同了。荸荠属于两栖的。生食当做水果也好，挑选新鲜个大的，现买现吃要及时。倒是与生食栗子有几分相似，也很像吃一口生地瓜，或者雪莲果、凉薯，我以为它们都具有亲缘关系。某样事物，心生爱意便怎么样都是好的。某天荸荠四个，西兰花掰几块，虾仁七八，山鸡蛋两只，小葱少许。我用来自广西的山茶油素炒，三两分钟出锅装盘。口感极好心意更好，如果味觉会表达，应该也好。

　　闲了才适宜煮粥，人不必急躁，火候也不必紧赶慢赶地串起来舔锅沿儿。将清理干净的荸荠一切四半，或辅以南瓜块儿、栗子、白云豆，很多杂粮都可以捏一些。食材再好也是要有心有意才能得食物精髓和美妙我家小丫头去书店查资料，在街边地摊上看见买荸荠的，也会拎一些给我。是啊，我妈妈爱吃，这是个多么美好的理由啊。人生在世，这个理由不常有。

　　《本草新编》记载：荸荠，吴人、越人喜啖。今有北方女子简氏，偶遇深喜。

　　二：遇见年味儿

　　去山里邮政储蓄取钱，进山给朋友们买自家喂养的猪肉。在储蓄所我遇见了妹妹的同事小侯，她忽然抬头喊我大姐，问我还认识她不。天知道我已经越来越笨，脑瓜子也特别不好使，我说你报名字吧。有时我会因为自己的笨拙，显得不够热情。我拿着一沓子钱走出来，觉得天地间都是过年的气氛，浓郁的粘稠的有光彩的。我在一大群杀猪的村人中询问哪里有牛圈花，他们说有倒是有，不好找，秋收过后砍柴都差不多了。我让他们指点我方向，我就和二嫂子说话唠嗑的赶过去了。到处是新砍伐的梨树根，茬口新鲜像是还留有汁水。走了很久，仔细辨认，才发现一片混乱的花枝，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折了一些，回来遇见九楼邻居，送她两枝。

　　年味儿，是北风吹过来的。北风从山里来，席卷着牛羊成群的气息。裹挟鸡鸭猫狗和一些未开的花骨朵。若是赶上市集，就更热闹了，花布鞭炮花椒八角干辣椒。窖里的白菜萝卜苹果冻梨，都一股脑奔涌出来。人们怀揣梦想和热望，相互微笑着打招呼。买肉了吗？早买了刚进腊月就买好了。哎呦，买新衣服了？是不是太嫩了啊？不嫩不嫩，老要张狂少要稳。那就张狂好了，时光慷慨不吝余生。进山，装装他一兜子火爆的年味。

　　我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说，也不关注别人眼里我的样子。我做什么事，想批评我就批评吧。我穿什么衣服，碍着谁了那你就躲躲。我矫情了，薄情了，痴情了，滥情了，寡情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谁觉得我好，就靠近我，否则尽可以退着走几步，远离一些。我庆幸我还有偶尔矫情的资本。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过。生活愿意打磨一个这样的我，一定是因为我此前受过的苦。那么既然如此，做个自己不为过。要过年了，买一件红大衣穿穿，彻底火爆。

　　三：腊月十九

　　喜欢读迟子建。偏好她的随笔类文字。私以为她很纯净，眼神清澈透明。买了她的群山之巅，是因为我看了一部分，不想网上阅读。女作家里我喜欢方方和她。一本群山之巅才十一块钱。

　　吃了饭吃了药，收拾完觉得孤单。就去找兰妮，我没通知她。结果她要回老家，他父亲生日。我父母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是回家了。我曾经问过高梁，说想去他家看看她的妈妈。我也曾经问过老莫，说能不能去他家住几天。我总是忽略掉一些现实中的问题，表现的很自我。结果他们俩都把我拒绝了。高梁说我家忒墨迹，我妈也做不了饭了。老莫说我妈八十四了，各色了一辈子谁都招不了了。我心里说，我能干活会收拾屋会做饭，我只是没有家可回没有妈可看。可是我不能太在人前剖开心事吧，我的心意在请求的那一刻是羞涩的，并且有一些无意义的自尊。

　　兰妮说姐我带你回老家。我们俩在港城早市转了个遍，我第一次来，觉得特别好。什么都好什么都新鲜。我挑了两个凉薯，那么大看着就好吃。还喜欢那个卖红尾巴虾的男人，我说虾真好看想拍照，他就用手托起一只虾做对比。有父母在多好啊，可以大包小裹地置办年货看望他们去。人间有那么多好的事物，都与我的父母无关了。可是我还要一遍遍地看见，躲避也不能够。

　　我觉得我很多时候是唐突的，对家人对朋友都很不妥当。幸好大浪淘沙过后还有几个不嫌弃我的。在兰妮家的短暂时光里，他父母都那么好，让我脱鞋上炕，兰妮拿一块儿小棉垫子给我盖住脚。我一直想要哭，因为我有一个瞬间看着她们进进出出就是我父母的样子。她母亲叫我简枫，或者对兰妮说你去陪你姐吃饭，他父亲叫我侄女。他父亲好像刚镶了牙，说话有点儿不得劲儿。她母亲和我母亲一样腿疼，都那么胖，走路感觉有一些挪蹭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们在一起才好，我的心里百味杂陈。我想说我到了这里很亲很近，想说我父亲也吃素，也这么瘦。事实上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特别认真地听他们讲乡间趣事。我们回来的时候，兰妮端着母亲炖好的排骨和粘米豆饭，不住的叮嘱一样话反复说。世间父母莫过如此了。

　　回来之后高梁和老莫就过来了，我们四个一起吃春饼卷盒菜。高梁点了焦熘大肠，一般情况下点菜我都不好意思点这个，我和兰妮都喜欢吃。老莫不再染头发了，板寸是雪白的。我说老莫这样特别好，我这人有恋父情结，你花白的头发像我父亲的样子。我们都哈哈大笑，特别放松的状态。没人责备我挑剔我，都很自然的说一些心里的话。这一天我过得很真实，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