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二题

故乡二题梁星钧
故乡的月最明
　　有一个作家被大家遗忘了，他就是著名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编剧乌•白辛。白辛的祖先是赫哲族人，是中国最小的少数民族之一。他在文革即将受到摧残前自杀了，当时影片被定性为“反动电影”，他已不忍看到同伴受折磨的惨状在他自己身上重演，于是他带上一瓶啤酒、一听罐头和一瓶“敌敌畏”，划船来到松花江上一个无名小岛。他死时坐靠在一棵树上，面朝松花江水，一手夹着一支烟，另一手揪着一条柳枝。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在垂钓，一直没有去打搅他……后一直没人记念他，据说哈尔滨人常记起他，2001年哈尔滨的一位中学生写作文提过他，我不知道哈尔滨是否是他的故乡，或在那里久居过，但他至少在那里居住过，属第二故乡，所以哈尔滨人没遗忘他，能记忆他，就已经足够了，足以说明问题了：都道故乡好，月是故乡明。 　　

　　我们在读作家鲁先圣的《古城沧桑》写济南时，他一一列举了历史文化名人：三皇的舜、齐大夫鲍叔牙、教派闵子骞、宋词人李清照、辛弃疾等。一座城市的文明与否，既与它的经济是否繁荣有关，也与他的历史文化有关，其中重要的又是看是否诞生过历史文化名人，寄居或旅居过历史文化名人。不然我们旅居一个地方，总是遍寻名山名刹名水，遍寻名人名士名贤，这都是很自然的心态，因为他们标榜和代表着一方文化、经济，也代表着一方的历史和文明。 我们到绍山总要看毛泽东，到淮安总要看周恩来，到仪陇总要看朱德，到广安总要看邓小平，到绍兴总要看鲁迅……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正常事情，不然总有遗憾。天下名山名刹名水，也自然不在话下。 　　

　　我想的一个问题是：古言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像男人就要立志向外，在外创闯荡飘泊才算有志有所作为。所以自古就有多少男儿饱怀爱国热情，志在四方，终年甚至终生飘泊在外，安居在外，按理这终年有功有苦有业的第二故乡，第三故乡没有不亲的，没有不敬的，没有不名的。可是，情况并不这样。连汉武帝刘邦当皇帝了，好像还不够气派，不够威严，不够彰显，不够洋气，要花团簇拥回故乡，吟《大风歌》。按说，刘邦打天下多年，经营天下一生，也许顾及了家乡，也许根本就顾不上，甚至不管，为什么家乡人特别尊崇他呢？除了他是皇帝普遍令人敬畏外，更多也是故乡人的情结吧。 　　

　　一个人你可以远离故乡，甚至无恩于故乡，不叶落归根，但故乡人不会忘记你，你只要有出息了，出人头地了，有恩于国家、社会和人民了，故乡人同样会记念你，你离世后也永远会怀念你。他们并不是借你给自己脸上贴金，借你给自己发财，虽然不乏这样的人和作法，但不是主流，主流是他们为拥有出了你这样的人而自豪，而骄傲，而长志气，而鼓舞信心，而催发后继者后来者奋勇向前，前赴后继。 　　

　　我虽不是故乡的名人，只是通过考试在外面谋了个工作，算对国家和社会有点小贡献者，对家乡也没带来什么恩惠，没钱没权，想帮助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故乡人并没有蔑视我，唾弃我，我每次回去，或一家人回去，他们总是热情待我，视如宾朋。我想除了我的谦逊本分外，家乡父母平生的友善外，重要一点还是他们看我只身在外，不容易，不简单，他们打心眼里敬佩，也号召和勉励后生们向我学。 　　

　　尤当我父亲临危之时，家乡的族人们全都拥来，出出进进，嘘寒问暖。事后他们举家奔丧，一直扎在灵前，参加了十多天的紧张忙碌，表达了他们可贵的协助精神。在缅怀和寄托哀思上，他们目睹了全场的所有花圈，最后执意要做成一朵最大的。而那些亲戚呢，好友呢，也只是先来慰问一下，然后届时参加葬礼。当亲朋好友一个个离去，孤独的我强烈地感到：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还是故乡的族人好!这时连父亲的两个亲生女儿也还只身在外打工，闻讯才匆匆哭奔回来。一周年祭奠，亲戚只来了5人，其余全是族人，满满的两大桌客。尤其难得的是，几个父亲死前最恨的人，伤害和得罪最重的人，这两次都表现了极大的真诚和热情，对他的念怀也最强烈和隆重－－有可能他们意识到了，父亲生前是出于好心，这下再也没有这个人关心他们了，他们很难过，不习惯。 　　

　　我在外自读书起飘泊了三十多年，左冲右突也只是这样子，我甚至还苦闷烦心，虽说有个安身落脚之地，有个温暖幸福之家，但总像一只浮萍，在似静似荡的湖面上飘移；更像一只悬空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飞得多远，总被一根有形无形的线牵系着，让我的心隐隐发痛。我想这根线就是家乡，就是族人，就是故乡!虽然我不想多回故乡，老了也只想驻留城市，或到更大的城市，每次回去也只作短暂的停留，但我毕竟怀念故乡，难忘故乡，因为我的父亲在那里，我的根魂在那里，好像我的意义和价值也在他们那里。当我们想清这些，认识到这些的时候，我们这些漂泊的游子是故乡人的骄傲，我们也为拥有这样令我们多少还有些出色的好山好水的好故乡而骄傲，人一生永远无法更改和背弃的是故乡，还是故乡的月最明。


特殊的引路人
　　在一次酒宴上，乡友星斌现贵同时举杯站起，对我真诚地说，你是我们的引路人！我平静而略一惊，深感他们的恭维既是赞誉和肯定，同时也是某种鼓励期待和鞭策。

　　关于引路人，我真的没有认真想过。但也没有想到自己，竞成了实际的开拓者，实际的开路先锋，实际的引路人。当然，为人生开拓一条崭新的道路，这在我中学毕业，尤其是高考最终落败之后，就想过的，只不过那时苦于无处实施。不过我可以这样说，我自参加工作以来，无愧于民众，无愧于单位，无愧于家乡，无愧于亲人，也无愧于我自己。一个明显的标志，我认真做了自己的工作，且多有显著的成效。这些是被人民认可的，也永载于自己人生的史册。当然，于当今社会的新潮时尚论，我落伍了，是时代的落伍者，不够超前，也不够“适应”，最明显的证明，没混个显赫的仕途，既无权，也无钱。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也不是不知道，我再麻木，连这点也至少是知道的。我既然知道，也深知自己的吃亏与落伍，却又“甘心”，是什么缘故呢？我就甘心这样委屈地苟活屈就，被一些无能无聊者驱使和束制吗？其实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毋须回答。但是，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如果算引路人，通过读书才有工作的开路先锋，我可以无愧地说，我至少没有将你们带坏，我至少没作反面的典型－－而要声明的是，作到这一点并不易，反面的例子实太多了。而且我还可以自信地说，我也从一些方面无形地影响了你们，影响了后人。

　　作一个勤奋者。我是很勤奋的，所获的工作也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但我并不知足，也不甘心。利用业余，迅速转入了自考学习，以顽强的毅力，不屈的斗志和坚忍的精神，历经十年自考，取得了可贵的自考学业，学到了真本事。这在我地是不多的。同时，我刻苦工作，在先后工作的剑城、龙源、江石、县城，曾多获好评，奖励，多项引人惊心的荣誉。

　　作一个正直者。此话现在也许不时髦，不奉行，算“老土”，但是我还是要说，作一个正直的人很重要，很必要。无论从人的本质，还是从历史长河，我想，它永远都不过时。人最怕的，是心变黑，是变得不正直，怕走向邪恶。我们是冷眼的旁观者，最易思考人生，虽然作正直的人很累，很不合适，其实最简单，最轻松。很多时候，人钝比人精好，大不了说我痴，说我笨，但是，我只要内功好，是不怕外在的打击的。这些年来，我刚直不阿，秉公执法，勤政为民，作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作一个正直的人，我原以为是不累的，却被时俗疏远，异己，成了一个孤僻之人。我想我是对的，没有负于谁，我的行为举止端正，只有渺小卑微者才会忌恨憎恨。我想我是对的，没有必要胆怯和畏惧谁，也不存在吃亏－－只是没长洋－－嘴手伸得不长，也没随意伸展。

　　我也想过，我虽不合时世潮流－－没多获身外之物，但符合历史的发展规律－－有权有钱又怎么样，如果人心虚到时也不见得就怎么好。

　　当然，正常的名利还是要的，我指的是邪恶谋取的，投机取巧的。

　　作一个自救者。人最终靠谁？我认为靠自己。当东方不亮时怎么办？都知道看西方，我认为也可以看南方看北方。
　　我们人活在世上都是在作特殊的“这一个”，即走自己的人生路，这个人生路由理想追求，机遇缘分所组成，也靠奋斗选择所依存。我们完全应该抓住有利于自己的发展进升机会，但我们也应该有多种选择和追求。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肯定是笨人，我们要善于谋取新的出路，而这个谋求，应该在失败和不利之前，就早有思想准备。
　　我从小厌恶官僚弊政，无奈命运推我入政，我就知道我人生混不出名堂，但我一直在努力：因为我求对职业的问心无愧，我也要学本事，因为我认为一个人的好坏最终并非看你官当多大，钱挣多少，而看你的修为，德行，看你的别样价值，看你在民众和历史上的品行影响。如果我们稍稍冷静和深思比较一下，都会想到这些。
　　我工作的几十年变动不频繁，像一棵松一样，在哪里都长青。虽然我朴实，我平凡，但我知足，自得常乐，我深知我在途上难发展了，就立志走文路，虽文路上更艰险，但乐意去攀登。我始终信奉古人说过的一句话：文章千古好，仕途一时荣。
　　当然我立争自己写出千古文章来。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我最乐意和快乐的事情。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失去了仕途的最后一次晋升机会，但我找到了弥补，也找到了幸福和快乐。
　　我是当地第一个真正走出来工作的人。纯粹靠读书。后面有追随者。常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都比我混得好，出类拔萃。我也衷心祝愿和希望你们过得更好。目前现贵工作虽然没转正但经济上搞活了，星斌也没转正同时任务要繁重些，但困难难不住你们，机会你们也是有的，希望你们健身，好学，交友，总之与时俱进又脚踏实地，广开自己的人生道路，让自己的事业和生命迸发出异彩来。
　　我这个事实的引路人没当好，有失职失察的嫌疑，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作一个有个性有追求的自己，因为我想过，使别人快乐者自己才最快乐，相反一样，自己不快乐了怎么让别人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