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魅】花儿从哪里来
2020-09-17叙事散文青衫子
楼旁草坪上的石榴树开花儿了,慢吞吞的样子,既不急着开,也不急着败。倒是旁边的那棵小杏树,花儿开得急,败得也快。一恍眼,花落了,一恍眼,青杏满枝头,再一恍眼,青杏全消失了,像是做了个梦。阳台上的木槿又有一枝含苞了。之前开过一轮儿。是爱人买回来
楼旁草坪上的石榴树开花儿了,慢吞吞的样子,既不急着开,也不急着败。倒是旁边的那棵小杏树,花儿开得急,败得也快。一恍眼,花落了,一恍眼,青杏满枝头,再一恍眼,青杏全消失了,像是做了个梦。 阳台上的木槿又有一枝含苞了。之前开过一轮儿。是爱人买回来的,她喜欢它花开的豪放样子,称其为“我的花儿”。空闲时候,她会坐在花儿旁的圆形布艺椅子上看会儿书,安静惬意。 出门前,爱人把新买来的裙子搭在我身上,左瞅右看,说不错。又让我站起身,两手平肩举衣,说,哎,和你的肤色也挺配,说完哈哈大笑。我说了句,有病。她乐呵呵扭身出门,嘱咐记着监督小崽子理作业。 天色尚明,窗外下起了雨。 给母亲打电话,询问麦收的事。母亲说收了有六亩多了,还有三亩多在地里,被淋了,收割机进不去,天晴开之后得过两天才行。哥哥和弟弟两家地里待割的还多一些。安慰了母亲几句。她的声音显得很轻松,笑着说,嗨,反正也不是一家儿,摊上天没法儿的事。我心里笑了,母亲自有她的生活哲学,因雨受灾的损失被乡亲们平摊了。 母亲问吃饭了没有。我如实告知,儿子晚上减肥不吃饭,爱人和朋友去吃小龙虾,我一个人也不想做了。母亲嗔怪一声,笑了,说这孩子,这么点儿减啥肥呀。父亲在一边说了句什么。没听清。 我想像着父亲母亲住在新房子里的样子,心安了许多。上次端午节放假回去,父亲母亲已经搬进新房了。房子宽大明亮,屋内摆设没什么明显变化。院外地面顺势垫高了些,南边依然留着那块小菜地,种着韭菜、苜蓿。父亲母亲一生没种过花儿,只有庄稼和菜。庄稼和菜也开花,但在他们眼中只是平常,像是没有美学意义。 儿子穿一件紧身花三角内裤从电脑旁取过耳麦,说要去听化学,把他的小耳机交给我,顺手关上了门。 放下电话,略沉了沉,从沙发上起身,倒了杯红参泡的白酒,把中午吃剩的麻辣豆腐和凉拌绿豆芽儿混一块儿,端到书房电脑桌上,找出电影《穆赫兰道》,边吃喝边看。音量调低。觉得麻辣豆腐实在不是正宗的下酒菜,感觉不好。看到最后,女主角的姨妈和姨父向她扑来,声音恐怖。儿子晃出来倒水,听到声音过来瞧了一眼,问怎么了,我说做噩梦了。他来到镜子前,弓起双小臂,做了个健美姿势,继而拍了拍小腹,自言自语说瘦了。 《穆赫兰道》看完了,果然烧脑。想着女死者侧卧床上的样子,我没有觉出多少恐惧,反而觉得那像一朵花儿的枯萎。 把酒杯收起来,盘子刷洗干净,烧上水。一会儿,爱人回来,进门换鞋。我和儿子都迎出来,接受检阅。她扫了一眼,眼睛里满是询问。问花儿浇了没。我说浇了。我说你这木槿是木本的吧,又快开花儿了。 她把棉花、布、针线等等准备好,就地铺开,说今晚一定得把夏凉被做完,做到十点也得做。我帮不上忙,自去书房看字。一会儿,爱人说,你来帮着把下面的衬布抻平。然后她跪下来,开始缝制。哎呀了一声,说真硌呀。我说花点钱让人做就行了,费这劲干嘛。爱人说,她这不刚买了两件裙子嘛,省点儿是点儿吧。我嘟囔了声,有病。她装作没听见,也懒得理我。看来是刚吃了小龙虾,和朋友聊得高兴,情绪不错。有时候这美食新衣和话聊会帮男人解决点儿麻烦。 我打开虾米音乐,点开《油菜花的季节》。爱人说吵死了,戴上耳机。我遵命。我知道,那些小龙虾的药效开始减弱了。 过了一会儿,爱人说,哎呀,腰酸死了,你把餐厅那大灯打开行吧?我说行。急忙开灯。爱人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热呀,不知道开开空调呀?我说马上马上。她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说,傻了,还穿这衣服。我说她,你能发现自己傻也是个进步。她横我一眼,滚!我只得滚回书房,戴上耳机继续。我知道,那小龙虾呀新衣服呀聊天呀,综合药效正随着被子的制作进程而迅速消减。儿子出来瞎晃,拍了拍鱼缸,同样被骂,一边儿去,别踩了被子。儿子悻悻地跳过去,对着窗外捶打了几下胸脯,像金刚附体一样。 本想再看一遍《穆赫兰道》,又担心被骂,算了,再说吧。现在是女人敏感时期,和谐为主。 果不其然,时间不长,正当那个叫马常胜的男子唱揭谛揭谛的时候,爱人提高声音说,别傻玩儿了,来帮我纫上针,我腰直不起了。我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随着音乐节奏朝着爱人所代表的光明而去。弯腰拾起针线,眯眼纫了一次又一次,我的专注认真与伶俐终于把爱人逗乐了,她骂我,猪!拿来我自己来吧,你纫上得明天早晨了。我说不行,非得纫上,这是态度问题。干什么事儿也不能半途而废。爱人唉了一声,终于无语了,妥协于一个男人的执着与努力。终于,纫上了。爱人用那种夸张的语气说,俺的个娘哎,你可算纫上了,我都怀疑当年你那学是怎么考上的,还亏得说是从农村出来的,你比城里那少爷羔子还少爷羔子。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农村男女各有分工,在老家这些事儿老太太从来不让男人们碰;那一回老太太来还特意嘱咐儿子,长大了干大事儿,不摸锅台,别学你爸爸。爱人听完切了一声说,你快去干大事儿吧,别天天在家杵着,看着都心烦。 我重又回到书房坐下。儿子蹭出来坐到沙发上,头朝外躺下,头落到了沙发下,又起身。说,沙发太短了。爱人叫儿子,来,纫上针。儿子悻悻地纫针,纫完后交给爱人。一会儿,爱人急了,这是纫的些什么呀,到处是疙瘩,怎么用?!干点啥儿事都这么浮躁!学习怎么能学好! 我急忙抛下油菜花儿,出去灭火。 被子终于缝完了。爱人满脸自豪,看着儿子抱起被子去套被罩。一会儿,儿子叫我,说套被罩。我说这点儿事你自己还弄不了?他摸着腰左右晃了晃说腰疼。我说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腰疼。爱人在外边插话说,吹空调呗。儿子急忙辩解,哪有呀?!儿子指导我,先弄这个角,再弄那个角,我呲儿他,一边儿去。套好,随手一扔,抱走!儿子说,不行,得四角抻开。爱人在一边看笑话儿,说我的个天唻,可惜了这俩干大事的大男人。 安静睡去,碎片各自安置归位,《穆赫兰道》像是没到梦里来。 第二天醒来,地板上空荡荡的,像是昨天夜里的一切被人悄悄拿走了。剩下的棉花堆在旁边。木槿还没有开,叶子湛绿,像是在积蓄力量,或是期待一次唤醒。 朋友发来几张照片,各种花儿,好看得很。杏花或是榆叶梅。恍然记起,这个榆叶梅像是见过,还写了篇字,题目叫作《如你去了远方》。在那篇字中,我的脑海里曾一再浮现师兄的面容。我知道,师兄的出现绝不会是偶然。TA的出现像是一把尺子,把我从内到外量了一遍。在量的过程中,安静有之,欣喜有之。想起两个小故事,也是事关花的解读,讲故事的人说,知道那些图里的花儿,她们是她们自己的永别和长在。 如此说来,榆叶梅如是。 字写完了。想着有时间再看一遍《穆赫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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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14 08:33 上传
摄影张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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