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这么巧,还真让我逮到一个(3200字)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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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这么巧,还真让我逮到一个
下午单位行政部分甘蔗吃,皮儿都剥好了,每人发了一节。这东西我其实并不喜欢吃,吃过几次对那味道印象并不好,而且我牙齿不齐,还容易塞牙缝。只是,拒绝却也不好意思,于是接过来,尝了一口,不想还挺甜的,于是,就大嚼起来,一会儿渣子就在桌下小垃圾桶里吐了一堆。这让我想起那晚上叶子切的菠萝,也是我所不喜欢吃的东西,但看她一口气切了两大盘子,想着浪费也不好,于是吃了一块,真甜啊。有些东西,的确不能总以固有的经验去排斥和拒绝,尝试一下,没准就有惊喜。只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惊喜的脾气,我更喜欢岁月静好的平平淡淡,没事儿就是喜事儿那种。至于惊喜,我更愿意留给天天,叶子刚给他买了一辆电动和谐号模型,1米多长,遥控的那种。“他心心念念好久了。”叶子说。天天很开心地玩了半天,嗯,然后,放一边了。
早上六点起床,草草吃了碗粥,就背包打车去火车站了。天下着雨,还没完全亮,晚上没睡好,有点儿疲惫。想起来昨天晚上跟天天的聊天,他问我:“小鱼为什么死了?”那条小金鱼是我们在游乐场玩捞鱼游戏时,店家送的,放在一个灯泡形状的透明塑料瓶子里。瓶子很小,小拇指长的鱼在里面刚刚能舒展开身体。拿回家,就放阳台上了,没人管它,四天了。我不想跟天天深入讨论这个话题,他还没到那个年纪。事实上,他也并没有为小鱼的去世感到悲伤,而只是好奇。“鱼长大了可以吃的,天天不就爱吃鱼肉吗?”我转移话题。“还有鱼汤。”他开心地补充道。到火车站还不到7点,那里谈不上人山人海,但确实也不少。很多人在排队买包子,我也买了两个,3块钱一个,味道比家门口的巴比馒头卖2块钱的差不少。
洗手间边上卖大闸蟹的摊位空着,我正奇怪呢,看到两个女服务员推着一车白色冷藏箱过来。边走,那个胖乎乎的女士边提醒行人避让,嗓音却也控制得很好,虽然急促,但并没有给人吼的感觉。检票口那儿,一位大姐抱着孩子正排队。边上的人提醒她:“鞋子掉了。”嗯,是小孩的鞋子掉了。有一次我带天天去学跆拳道,路上照例是他走一程,我抱他一程。正抱着呢,天天跟我说:“爸爸,鞋子掉了。”我回头一看,果然,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鞋子。很开心,不只是为了没丢这只鞋子,而是天天很少主动提醒我事情。想着天天,想着叶子,车就已经过了南京,野外雪还没化,四处可见白茫茫的一片。给家里打电话,叶子跟我说:“天天感冒好了。”后来,我知道这只是骗我放心的话。
有些事儿真真假假的,不好说。出差前一天晚上,我收到老东家第一任老总的短信,第一条是说他换手机号了,让我们保存一个新号码。我回复说收到,然后他的第二条短信很快发来了,说:“你吃晚饭了吗?现在有个急事儿需要你处理一下。”他人在北京,我跟他只是共事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没什么私交,后来他被老美干掉后,基本就没啥联系了。更何况,他在上海的朋友和老同事很多,就算有啥急事儿也轮不到找我吧?又或者,这其实是一条骗子信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没回,嗯,他也没再发。同事关系,多数情况下,是会随着跳槽而人走茶凉的。毕竟,真正有钱有闲维持大的社交圈子的,是少数,除非搞微商。如果不是利益关系,累了一天了,谁不想舒服倒着?好吧,或许只是我这样。
济宁到济南的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看到二三十个鸟窝,醒目地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车速340多,它们在我眼前只是一晃而过,没有看到鸟,我不确定,它们是否已经迁徙到温暖的南方。总有一些冬天,太冷而无法过去。微信群里,一位并不熟识的老总发了条“水滴筹”信息,说是他一个同事的孩子,让大家帮帮。我没看那孩子具体是什么病,就点进去,捐了100块。善良,有点儿,但多少也跟以前拿过这位老总的红包有关吧。印象深,是因为他发的红包都比较大,每个人都能领二十块左右,我领过三个。点进水滴筹捐款时,提醒注册,可以给家人30万保障,每人一元。于是注册,果然后续又被套路了18元。当它又提醒600万保障时,我果断退出了。
北京的阳光很好,虽然空气很一般。不像阴雨连绵的上海,新闻里说,过去40天,上海日照时间加起来不足40小时,是历史第二低。车进北京南站,外面路灯上挂着红灯笼,六个。地铁4号线转13号线的路格外漫长,等我在知春路下车,已经1点多,赶紧找了个地儿吃饭。火车上没吃,自然,主要还是为了省钱。如果不是考虑到晚上有个晚宴,我中午可能就不吃了,感冒了,没什么胃口。但既然有晚宴,且都是行业大佬,中午就还是要吃,否则晚上吃相难看,就不合适。吃了一份红烧肉饭,还吃了大半盘油炸花生米,看得跟我拼桌那哥们都傻了。我想提议让他也吃点,毕竟我也吃不完,但,终于没好意思开口。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能被人领情。走在大钟寺东路上,北京热力公司的大烟囱喷着白烟。
活动挺好的,就是要上去发言前,我很紧张。多少年没这么紧张过了,把跟我一起参加活动的北京同事笑得不行。其实主要倒不是怯场,而是感冒突然就加重了,出虚汗、喷嚏接二连三,鼻涕也流个不停。我很担心,上去面对大家和那两台摄像机,说着说着,鼻涕流下来。好在,一切顺利,除了语气急促了一点儿,也没出什么纰漏。晚宴不算多丰盛,但该有的也都有,只是,确实没了胃口。吃到一半,就道歉走人了,去那家汉庭,住进我熟悉的地下室。洗了个热水澡,舒服了很多,暖气开得很足,盖上被子,发汗。早上醒来,喷嚏和发烧都没了,鼻涕却加重了,近乎川流不息,但同样是全身无力。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油条和鸡蛋,就背着包去坐地铁,转高铁回家。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跟叶子说了,想着休息一晚,明天去医院看看,她劝我说:“现在就去吧,也别拖着,打车去。”
没打车,坐公交去闵行中心医院,门诊关了,看的急诊。先量体温,36.4度,没发烧,也不打喷嚏不咳嗽了,我想着没事儿,跟医生说:“就是一直流鼻涕。”医生让先去验血,这是常规流程,就去验。扎手指自然是疼的,有个小男孩叫得尤其凄厉,愣是把后面一个还没扎的小姑娘也给吓哭了。查出来,结果挺好,只是红细胞和单核细胞略高,C反应蛋白等都正常。医生开了药,然后笑着问我:“要不要测个甲流?”第一遍我没听明白,她又说了一遍。我想了想说:“那就测吧,来都来了。”心里想的是,不是最好,万一是,可不能传染给孩子。并没有觉得多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天天,我肯定不会测。幸好测了,结果是弱阳性,后面还有个加减号。医生看了,笑着说:“这么巧,还真让我逮到一个。”对这说法我哭笑不得,但知道她没恶意,甚至从她的调侃里,我感受到某种放松。拿着她写的单子,先去药房取了奥斯他韦,然后去发热门诊报到。“这药一百多块,只能自费啊。”她开药时这么跟我说。“那也得吃啊。”我无奈道。
穿过急诊收费处,又看到那家人了。应该是一家五口,丈夫是白人,妻子是中国人,三个孩子都是黑人,老大应该六七岁了,另外两个还小,坐在双人的儿童车上。病的可能是其中一个小的,我刚才在抽血那地方就遇到过他们,妻子说中文,丈夫说英文。看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家庭,却也并没有什么八卦的心,想来孩子该是收养的吧,这在美国并不鲜见。然后,接着排队候诊。边上一位年纪跟我相仿的哥们,在跟儿子一起玩手机游戏,那孩子精神并不好,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是多么用心地在逗他开心,更不会看到父亲大呼小叫的同时,眼神里的凝重和担心。护士给我量了血压,做了记录,然后进去,医生看了说:“你这个回去要注意戴口罩,过两天最好来回访一下。”那时,我已经戴上了口罩,是在发热门诊时护士送的,她批评我说:“你的口罩呢?”我不好意思地回:“刚得上,还没来得及准备。”
电话里跟叶子说了情况,她说:“你打车回来吧,饭在锅里。”我还是坐公交车回去,下车,打着伞在雨里穿过两个小区回家。肚子并不饿,但想起就早上吃过东西,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儿。排骨很好吃,能尝出是叶子烧的,越吃越饿,不小心吃多了,才想起来,医生让吃清淡点。吃完,吃过药睡觉。早上醒来,天天看到我说:“爸爸回来了,今天周六,爸爸不上班。”刷完牙,又跑过来跟我说:“今天爸爸能跟我玩三个小时。”我戴着口罩跟他说:“爸爸感冒了,不能传染你,明天爸爸跟你玩六个小时。”他懂事儿的点点头,去找叶子玩了……
河蚌赌徒 2019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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