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辣

                               二辣

                               芥末

        我的家乡是不产也不吃芥菜的，所以也没有习惯吃芥末（芥菜籽磨粉即是芥末）。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芥末，自然也没有见过。

        我第一次见到芥末，是在“青青葵园”吃生鱼片时。每个人面前摆放一个白色的小瓷碟，里面牙膏状的就是“芥末”，绿色的，吃鱼片同时要用到酱油，芥末和酱油搅匀，变成有些粘稠的浑浊液，夹起一片鱼生沾一点混合液，一入口辛辣刺鼻，眼泪喷嚏一起来，第一次吃没有经验，吃相很难看，以后吃之前早准备好几张餐巾纸，预备捂住忍不住的喷嚏。随着城市的变迁，青青葵园早就不存在了，第一次吃芥末的印象却忘不了。

        我同学从加拿大回来为每一个受邀请的同学带一份生三文鱼，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小孩一口都不吃，不吃，我吃，买了一支芥末膏，每天都吃一点，足足吃了两个星期，吃的痛快，以后就爱上了芥末，这种喜欢是在有鱼生的场合，而不能普及到任何吃饭的环境中，有生刺必有芥末。我看到有些人吃生刺只蘸酱油，很觉得少了一味，那样还是吃生刺吗？

        汪曾祺在《沈从文》一文里说到三姐张充和过年做的芥末墩是他吃过的最好的芥末墩。我不知道芥末墩是怎么做的，想想芥末的那股冲劲，感到这是一种非常可畏的食品。没想到我竟然有幸吃过一次，清脆的莴苣丝、橙红的胡萝卜丝、黑色的木耳丝、还有什么丝弄不清楚，用油豆腐皮包裹起来，上面用青葱扣紧，像一个小麻袋包，放在洁白的瓷盘子里，很打开人的食欲，咸口味的，芥末味很淡，不至于令人打喷嚏，咬到嘴里很爽，很脆。吃了大鱼大肉，再吃它真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胡萝卜丝和木耳丝是焯过水的，生熟搭配，口味清新，比牛奶芥末沙拉好吃多了，不油腻。

        四川人吃芥末很凶，几乎每个小吃摊都备有芥末，随意取用，这东西贱，四川就是芥菜的种植地。中国的芥末是芥菜籽捣粉做出来的，浅浅的黄色。市面上牙膏袋装的都不是正宗的芥末，是经过染色的其它类似芥末味道的植物做成的，都是均匀的绿色。

        四川如果有人感冒了，就说吃点芥末，安逸。芥末是可以通气的，所以“安逸”。

                               辣椒

        湘菜辣，比四川菜辣多了，爱吃辣的人吃饭店多数还是选择川味馆，川菜的辣夹有麻味，稍显柔和。湘菜硬辣，湖南人说吃辣椒没有什么营养，能感受到就是两头受苦。

        中医认为辣椒性降，走浊道，所以“两头受苦”。

        原先家里菜园子里种了几行辣椒，辣椒炒鸡蛋就馒头，有时候老家带来煎饼就裹煎饼吃，吃的犀利噶啦，满头大汗，越辣越想吃。辣椒开胃口。

        我母亲跟人学做塞肉辣椒，入油锅炸，是虎皮青椒和肉丸综合做法，好吃是好吃，也尝到了“两头受苦”的滋味。

        辣椒的家常做法一个是炒鸡蛋，一个是青椒拌虾皮。炒鸡蛋嫌不辣可以放点红辣椒干。青椒拌虾皮就是切细碎的辣椒拌干虾皮，什么也不加。有的地方加酱油，太咸了。

        我爱人不喜欢吃辣，老丈人家也吃辣椒，他家吃的辣椒是一点辣味也没有，不管是不是我认为是很辣的辣椒，很奇怪好久。

       要想辣椒不辣，哪怕再辣的辣椒，只要把辣椒内竖向附着于椒壁上的软膜去掉就可以，我们成立小家庭以后才知道的。那样吃有什么意思呢？

        我最不喜欢吃灯笼椒，水唧唧的，灯笼椒不适宜炒，适合油炸，很快锁住水分，口感脆嫩，只是家里不太好这样做，费不起那些油。

        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去吃凉面，面上只放一点辣椒，我们对老板说多放点，老板说辣啊！我说越多越好。他挖了小半勺。这辣椒真辣，同学辣的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我觉得还能忍受，只是嘴巴受不了，一个劲的哈气。老板故意端一个凳子，坐在我们对面，看我们吃，你说损不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