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

                                            柿子

        有一段时间我喜欢画柿子，因为它很好画，照着齐白石老人的图谱学着画，画不像都不容易，挂在墙上，虽没有大师的韵味，不过这个也很好。齐白石老人是真喜欢柿子，可能跟他在解放前后都事事如意有关，他曾把自己叫做“柿园先生”，所以他画的柿子，个个都是鲜红饱满的，没见过他画过瘪柿子。他画荔枝用鲜红色偶在其中画一个墨荔枝，增加画面美感，但他从来没有画过瘪柿子。

        柿子给我的总有一种冰冷的感觉，虽然它是橙红色的，好像它是一种专门为冬天而生的水果。这种感觉从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

        柿子树小区院子里有不少，每年都结好多，沉甸甸的累的枝条快吃不消了，磊磊果实很喜人，小孩伸手够到，就是没人摘。

        我喜欢柿子挂在枝头的感觉，有圆柿、长柿、方柿、葫芦柿、牛心柿子，在浓密的树叶之间泛着金黄橙红，很可以玩赏，我觉得圆柿子固然美好，牛心柿子却美的更有味道，有曲线美。方柿稳重，像弥勒佛，挺个大肚子，很招人喜欢。

        我不喜欢吃烘（软了的）柿子，我喜欢吃脆脆的，一咬咯嘣响的，比梨脆，口感好，甜。

        我有一次腹泻，过后突然地特别想吃柿子，可是还没到季节，就买了几个柿饼聊胜于无，放在蒸笼里蒸透，原本甜甜的柿饼又回涩，涩的牙像裹了一层皮，涩的舌头麻，涩的柿子真难吃！涩的我吃饭没有了滋味。

        哦！柿树上的柿子没有人摘的原因就是涩！多数人不会去涩，也嫌麻烦，确实麻烦。

        我同学家把新摘下的柿子放在一个装满水的大陶缸里，外面架火保温（温度不能高，到底是多少度，没问，不然变成煮柿子，哪能好吃吗？）三天，能够去涩，这样的柿子脆甜，口感极好。只是一般人家很难这样做，晚上还要有人值班调节温度，很费事。

        上上个星期三楼邻居送来一袋子柿子，告诉我用高度白酒涂抹在柿蒂上，用密封的塑料袋扎紧，不令透气，可以去涩。昨天吃了很甜，但都是烘柿子，不适合我的口味。还耗时间。

        《陶庵梦忆》其《鹿苑寺方柿》中有退涩方，录在下面，供嗜食者享用：“以桑叶煎汤，候冷，加盐少于，入瓮内，浸柿没其颈，隔二宿取食，鲜磊异常”。知道这个方法以后，柿子去涩就变得简单易行，桑叶既可以用鲜的，也可以到中药房去买，就是不要忘了加盐。

        我喜欢吃柿饼，半干未干者最好吃，略有韧劲，软糯鲜甜。刨去皮的鲜柿子才能做柿饼，做柿饼是不需要事先去涩的，太阳和风以及时间可以去涩。柿饼经过晾晒表面才会有一层细如面粉，白如面粉的霜，柿霜是甜的，那是柿的精华，是柿的凝露！肺热咳嗽的人吃点鲜柿子好。经此一变，柿子由寒凉伤脾胃变成养胃佳品，妙啊。

        北京人喜欢在冬天吃“喝喽儿蜜。”，其实就是冰冻的烘柿子，把摘下来的柿子放在冬日暖阳里（放在窗台板上，或者放在靠墙根的长凳子上），候其甜化，到皮变成褐色，薄如纸的时候，撕开一个小口，向嘴里一咻，柿肉已经全部化成比蜜还甜的汁水，真是如喝了蜜，清甜甘美，还带细碎的冰渣子，是优质天然的冰淇淋。好像其它地方没有特别地吃柿子的方法，我们都是削皮吃。过去柿饼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在新年里拜年的时候。

       冬天柿子树最美，像其它落叶树木一样，柿树落尽了叶子，柿树上剩余的柿子像小灯笼一样，在冬天的阳光下，在冬风里晃呀晃的，就是不掉下来。喜鹊，灰喜鹊常来啄食，很像一幅中国花鸟画。

       柿树有七绝，其中一绝是 “落叶肥滑，可以临书”，我正在练毛笔字，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