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

花 痴


　　呵呵，我是个花痴——爱花成痴！

　　我这个花痴，其实不懂花。我爱种花，其实不会种。痴痴地爱花，却不是爱那些高贵绝色的极品，而是那些极为平凡的草花甚至来自于乡村的野花。

　　我所长住过的居室，基本上都没有阳台，甚至连窗沿外放一个巴掌大的花盆的空间也往往难寻。我却痴迷着养花。曾经就请工人在我的窗外的墙上安装了一个四米多长的金属花架，然后我很快就在那上面搁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草。那都是些什么样的花盆呢？漏底的搪瓷盆，破漏的塑料桶，废弃的涂料桶，甚至泡菜坛的盖子，包装过电器的泡沫盒子——总之，只要那是个可以盛泥土的容器，就成了我的花盆。我种些什么花？从郊外山坡采回来的马齿苋、狗牙瓣，从老家屋侧边搬来的老鸹蒜，别人扔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朱顶红，从校园花坛中掰下来的铁树芽苞，还有一些我一直没有知道名字的小花小草。

　　反正，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点了我的窗台，让我的窗口一年四季都有绿色铺陈，春夏秋冬都有七彩点染。我不懂修枝剪叶也不必修剪，一切生命都让它自由生长，它愿意挂向下方就让它翩翩飞翔，它愿意探进窗来就让它慵懒地匍匐着，无声地瞧着我在自己的空间里自由地徜徉。我给它们浇淘米水，我也曾奢侈地买过花肥；它们似乎并不在乎我给它们吃什么，只管默默地生长，悄悄地开放。清晨推开窗，一排绿绿的身影，沾着露珠在清风中微微地颤动；朱顶红已经拱出了小指头大小的花苞，老鸹蒜正摇晃着与曼珠沙华一模一样的花枝在缥缈地飞舞，还有芦荟，我敬重的芦荟，又从那棵挤满了肥厚叶片的植株旁边长出了两三支半透明的嫩芽。

　　我也种过一些更加“高贵”的花草，比如菊花，比如昙花。菊花说它高贵，是高贵在陶潜的故事中，高贵在唐诗宋词里，在我的窗前，它表现得是那样的平凡而安静。从我在春末夏初的某一天种下一支从别的花园里采来的嫩枝开始，它就乖巧而文静地成长，直到秋天到来，某一个清晨，它举着三两枝龙爪在我在窗前得意地摇晃，我得到的惊喜和快乐就实在难以言表。昙花在我的花架的角上默默地呆了几乎整整一年，我注意到了它成活后抽出的第一批嫩枝，后来猛然发现它的枝条已经将我那个塑料桶都遮盖完了，我竟吃了一惊。更吃惊的是竟然发现它从扁扁的枝条的边沿长出了许多小小的花苞，花苞长得很快，几天时间就变成了挂在枝条上的比大拇指还粗的花蕾。那天晚上，它要开放了，我就把它搬进屋子来，放在我客厅的中央，泡上一杯清茶，摊开一本书，坐在它的面前，静候那一群精灵缓缓的降临；然后，目送它们在人间快乐地开放之后缓缓地飞升……

　　我现在的居所，同样没有种花的条件。此时，我客厅的那面窗口同样挤满了绿色，那是一大丛喇叭花！窗外的边沿我放置了三只塑料桶——一只里面原本种上了从瓦屋山挖回来的一种有点像滴水观音的植物，后来终于死去；另一只桶里面种的是从天台山一家农家乐的屋后挖回来的野韭菜，后来也奄奄一息了；第三只桶里面是一株葡萄苗，春天里翠翠地抽出了芽苞，欢欢地展开了绿叶，但很快就枯黄了去——几乎成了三只空桶。从前年开始，我就把上一年收集起来的喇叭花的黑色的种子撒下去，几天便冒出了新芽，每天都可以看见它们好像在比赛着一样，蹭蹭蹭地往上窜，没有可攀援的，竟然可以抓住墙上的蜘蛛网往上攀爬，只要一根藤蔓上去了，别的藤蔓就能可以借助它一窝蜂的往上爬，很快它们就将一笼墨绿罩在了我的窗前。然后，开始长出了粉绿色的细长花蕾。早晨起来，站在窗前一看，实在是美不可言——在绿阴掩映之中，开出了许多粉绿色的喇叭花，仿佛点缀在绿丛中的翡翠，在晨风中微微颤动，吸引着几只蜜蜂和两只蝴蝶翩翩飞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一番景象，窗口一直绿着，每天花儿争先恐后的开着，蜜蜂和蝴蝶绕着——我站在窗前，陶醉在幸福而美好的宁静之中。

　　喇叭花，纯粹来自乡间的野花，一种美得让人心悸的花，它的开放时间可能比昙花还要短暂，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吧，之后很快就蔫了。难怪它有一个充满了美感和惋惜之情的名字——朝颜！我并不惋惜，因为它们今天谢了，明天还会按时在窗前绽放，我只认为它们是去而又回。这一笼葱绿将会为我的窗口装点将近半年的风景，直到深秋！

　　我没有养花的条件，也没有养花的专业技术，但这并不妨碍我对花的热爱！

　　我没有名花可养，也没有雅致的情感，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鲜活的生命的敬重！

　　与其说我在养花，不如说我是在养一片绿色；与其说我是在痴迷花草，不如说花草在滋养我每一天平凡的时光！

　　　　　　　　　　　　　　　　　 2011-07-19


[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1-7-19 22:4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