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着，是幸福的

健康着，是幸福的

□　蒙正和

　　“工作着是美丽的”，健康着是幸福的。

　　虽然二十多年案牍劳形，双眼深度近视，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自我感觉并无大碍。除了那年下乡不慎跌了一跤划破眼眉，注射麻醉缝了几针，多年未曾打过针服过药，从来没住过院。我的保健之道是早睡早起，生活清淡，早晚散步，不酗酒不搓麻不打牌不吹散牛，不抱非分之想，不怨天尤人，知足常乐，随遇而安。心态平稳，百病难入。

　　春上，洗澡时偶然发现颈部有一包块，无痛感，并不在意。入夏，包块长大，压着有痛感，妻子逼着急往县医院就诊，医生言：“无论良性恶性，住院手术，尽快切除！”“住院手术”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经询问，规程是手术时先切一块病灶送州医院作病检，若是恶性肿瘤，及时扩大切除范围。

　　这就难了！县城隔州医院三十多公里，我没有私家车，单位也没有车，在州医院亦无熟悉的医师，这边手术台上还等着结果，那边送病检不知要折腾几时？够玄乎的。斟酌再三，去附属医院就诊。

　　附属医院，有些熟悉，十五年前带犬子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院。此番重来，大门口两株小榕已亭亭如盖，倍觉光阴荏苒，人生易老。附属医院即大理医学院临床医学系，已晋升为省第四人民医院，现在硬件设施改善，技术力量雄厚，医疗技术精湛，服务态度更好，是医疗保险定点单位，普通百姓喜欢来这里就医。一个下午做完了超声波、CT、X光胸透等检查。通过全面检查，才发现我有些盲目乐观，还患有脂肪肝、血压偏高和肺部的一些问题，这盘机器是有点老化了。“既来之，则安之”，就请医生治疗罢。顺利办好了手续，入住胸外科，被安排住单间，有电视、沙发、洗澡间，过去县处级才能住。凭窗北望，苍翠的点苍山就在眼前。比邻住院部东北角，一幢大楼正在施工。据说这是滇西目前最具规模的住院大楼，竣工后将为患者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

　　次日早晨，几位医师带着临床医学系学生到病房看片子会诊，详细了解我的健康状况与病史。可曾经常头痛，患过什么病，怎样治疗、服过什么药？我说多年前间或半边头痛，想是长期吸烟的缘故，我讳疾忌医，没有就诊，慢慢的也就好了。医生说从片子上看我患过严重的鼻窦炎，批评我不应该如此大意，不爱惜身体。又问平时是否流鼻血、是否经常咳嗽，包块是怎样发现的？说来也怪，我虽然十五岁开始吸烟，平时还真不怎么咳嗽，回想起来多年未曾流鼻血。对于我陈述的春节以来体重下降四公斤一节，医生询问得格外仔细。其实这是我住到妻子教学的乡下去了，坚持步行上班下班，另外肉价上涨，吃肉减少的结果。而包块问题，我真的有些大意，是否与吸烟有关？医生说病检后才能下结论。

　　晚上，护士送来条纹服让我换上，值班医生说：“明天早晨做手术。”详细交代了麻醉药物的特性、手术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病愈后因麻醉药物引起的相关反应等等。安慰我不必紧张，正确对待病痛，配合手术。一位老乡医生介绍，为我做手术的是胸外科主任，临床医学系教授。我信心满满，管它恶性良性，医生手到病除，妙手回春，为我清除健康隐患，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早晨七点半，护士带我到手术室门口，昨天交代事项的医生让我摘了眼镜跟她进手术室。躺上手术台，双眼被盖住，看不到无影灯，也看不着医生。我想起早年缝合眼眉的事，那是一位实习生，她缝针时手在不停地抖，我劝她不必紧张，大胆缝，我不痛，她才平静下来。我就与医生们开玩笑：“我年纪一大把，皮肤可能很厚、很韧，刀要锋利，力度要大。这样可能效果好一些……”医生说患者主要是配合好，心态放松，千万别过分紧张。麻醉师一边给我注射一边耐心地询问感觉，我尽力把话讲清楚，以免他们听不清。但不管如何用心，说话已含混不清，这是麻醉发挥作用了。医生们都不说话了，只有心电图监视器“嘟——嘟——嘟”的声音，刀具碰撞的声音——手术即将开始。我全身心放松，聚精会神，准备迎接“切肤之痛”。

　　似乎，“嘟——嘟——”声与心脏跳动步调一致。我就异想天开，想与医生捉捉迷藏，屏住呼吸，看它还响不响。它好像看穿了我的伎俩，不为所动，按部就班地有节奏地响着，向医生们报告着我呼吸心跳血压的正常。我明白了，有些好笑——土老帽，雕虫小技，怎骗得过科技？那声音是生命体征平稳的标志，只有生命停止了，它才不响。我又想到“任人摆布”、“任人宰割”这两个词汇。当然绝对没有对医生报有任何成见的意思。我的思路是，人，穷困潦倒都不怕，千万不要生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旦生病，耽误工作，影响学习，全家担忧，三亲六戚不得安宁，同事朋友都牵挂着……

　　一分心，就把“切肤之痛”给忽略了，当我收住信马由缰的思绪，意识到有些许不适时，手术已到“现在时”，偶尔有刀具钳子放到盘中的声音，听到一位医生说送病检，听着脚步声由大到小直至消失。可能是触动到神经，间或有短暂轻微的疼痛。我忍耐着，不出声，好让医生顺利地实施手术。我虽外行，知道我这手术有些难度，靠近锁骨，经络多，血管多，病灶不易切除。否则，不必惊动科主任大驾。一分钟一分钟地挨着，终于感觉到创口被拉动，心中窃喜，这是在缝合了，手术即将结束，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想着不知要怎样周折，想不到医生们这么轻巧地把我身上的一大健康隐患根除了。十一点半，手术完成。我坚持起身步行回病房。医生连忙劝阻：“脚下上打着点滴，再说你属于二级护理，推你回去。病检的结果良性，这不是最终结论，要等一周后的检验结果”。

　　妻子当着高三班主任，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刻，不能更多陪护，手术第二天回了，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上午打点滴，下午读春城晚报，累了看看苍山秀色，傍晚到洱海边散散步，也不觉寂寞。我得到了无微不至的护理，照护士的交代，与楼下食堂电话预约，到时送饭上来，一日三餐，饭来张口，很人性化。

　　一周后，医生通知最终检验结果：良性。“我们都为你捏着一把汗，这下放心了。”我倒不咋地，家人感到无比庆幸。妻子说手术那天，三个钟头过去，其他病人都先后出来了而我迟迟不见动静，当心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犬子得知，打着手机急得“呜呜”大哭。两周后拆线出院，医生开了半年药，嘱咐按时服用，到时来复查，期间如有不适，必须随时来诊。走到大门边，我在榕树下伫足，有些依依不舍，心里默念着：“健康着，是幸福的……”
　　　　　　　　　　　　　　　　　　　　　　　　　　　　　2011-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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