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无言---细雨中的怀念

  今天，小雨从早晨就开始下了，我看着同学群里同学们说着天气聊着工作也偶尔三言两语无关痛痒地说起你，我依然有一些心疼，脑子里就又浮现出你的模样，文静的，温和的，温暖的，就如你并没有离去。
    那天上午，我在同学群里看到一个链接，说是为你投上一票，我以为和很多投票一样，无非什么先进个人等等荣誉称号，可是你是我的老师，我愿意为你投票。
    当我点开链接，找到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老早老早我已熟记于心的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在一个黑款里。群里，没有哪个同学说到你已经走了，也或许我没有看完他们的聊天记录。这个黑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太过醒目，连三月正午的阳光也没有这样刺痛过我的眼。不能再有少女时代的如雨，我想我得忍住。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我们这个地方你没来过，此时窗外的半山坡上有成片的油菜花，看得见一幢幢小楼的屋顶，那种白墙黑瓦的小楼，想必你也是喜欢的。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那个年轻的清爽的老师。有人说，被人惦记是一种幸福。是啊，我惦记你了很多年，从跟你实习起一直到现在。实习的那一年，我遇到过不少老师，我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模样了，唯独你，名字我忘不了，模样也忘不了。
    那一年，你刚刚结婚吧，即使时隔这么多年，我还记得我刚到你们办公室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你显得有些老成，语气也是淡漠的，并没有过多的交代什么，只说多看多学，慢慢就懂了。那个时候，你戴眼镜的，中等身材，头发是那种不算浅的平头。而我，恰好就对这样的人有了好感，不明就里，一厢情愿。
    再后来，知道了你弹得一手好吉他，也看见过你弹吉他时专注的样子。再然后，我也看见过你脸上那种能温暖人心的微笑，哪怕是一闪而过，我也能长久地捕捉。
    我没从你那学到好多专业知识，因为我没认真学习。我投注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大大多与投注在专业知识之上的注意力。因为年轻，并不懂得如何把握分寸。我不知道你是否也隐隐知道了一点我的小心思，可是我想好多东西是我这个当初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隐藏不了的。
    就当你不知道吧，我也从未说起过。或者你也知道吧，尽管我从未感受到你对我和对其他同学有什么不同。宁愿你知道一点吧，宁愿你在我们毕业后的日子里也会有些小温暖让你更温暖。
    毕业至今，我们从没再见过。我也从未再去看过你，只是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缺席过你，你带过的实习生何止几个啊，你恐怕是记不得我的。
    记不得也好，我知道你生活得很幸福，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事业上也有作为。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
    可是，你的名字被框在了一个黑框里，我被迫以这样的方式来回忆你，在这样一个万物重生的三月里。我也老了很多，老得当我送走外爷外婆后，也时常看天，期望天之外真有一个叫天堂的地方，期望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在那个地方和我们所关心所喜欢的人再见，言欢。
    你今年只有五十岁吧？为什么要去援外呢？莫桑比克也不是一个老头能去的地方吧，年轻人的体质更强壮些会更适应的。你去年去的，可是今年1月下旬就走了。那些誉美之词有什么用呢，伤心的人会伤心很长很长的时间，如果你真的能看到他们的伤心，你又怎会安心？
    同学群在开始回忆往昔了，他们的回忆中有张老师王老师冯老师，当然也有徐老师。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其他的老师即使提起也只有片段记忆，只有徐老师，关于你的回忆在那个阶段是完整的。同学们不知道的是，你是我第一个心生好感的异性。其实时光用不着倒流，闭上眼睛，那些镜头就会清清楚楚地一一呈现。
    我还记得某一天，你和带我们一起的几个同学一起值班。你和一个男同学在办公桌上下象棋，我就在旁边看，你催促过好几次，值班女同学不用值到半夜的，可以早点回宿舍。年少的情愫单纯到感觉夜晚也和白天一样，没有困累，我哪会轻易离开。也就是那些值班的夜晚，你和我们讲起过你的家庭，我也见到了没有晚自习的时候过来看你的你的爱人。听过她有心脏病，也听说你们的婚姻是你们冲破很多阻力才成就的。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实在太过年轻，了解了这些并没有感动过，反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刚才说被人惦记是幸福的，其实错了，内心有牵挂的人才是幸福的。至于为什么，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的爱人面前，我是如何眉飞色舞地说到你，说到那些你或许并不知情的往日情绪。
    徐老师，如果知道你会出事，我想我会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去看你，不聊其他，只聊师生情。
    然而，没有先知，这么多年，去看看你的念头真的没有很强烈过，所以，我一直没去看过你。我有些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甚至是懦弱，瞻前顾后的，想得太多顾虑的太多。其实有什么呢，对于我来说，那不过是一段称之为“往事”的时光，只不过在那段时光里，我恰好在你那里开始有了少女心事。
    网站上你的照片和我的印象中的样子出入很大，胖了，没戴眼镜，眼神也并没有记忆中那么温和，甚至有点凶凶的样子。
    如果你没出事，我想看着你这样的照片我会笑的，会对着你的照片笑话你，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个小老头了呢？
    但是你不在了，除了记忆中的你，我能感受到的就是现在这张网站上的照片。我尝试着闭上眼睛来感受你，年轻时候的你和年近五十的你......还是年轻时候的你更清晰些，还是那个戴眼镜的你样子更温暖人一些。
    我想，不管你走多远，只要我惦记你了，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就会涌上心头，尽管我可能会流泪，但是我会感受到来至你的温暖。
    三月的小雨，就这样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中盛开的除了油菜花，还有桃花、梨花，很美好。徐老师，我想你去的那个世界也该如此美好吧，这样，这些想念你的人也不会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