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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月下流年

2021-12-23叙事散文南山菊
一到夏天,马路两旁的芙蓉花就开了,绽开的芙蓉花是艳艳的红色,花朵小巧精致,像是一个个可爱的绒球,又像一把把玲珑的羽毛宫扇,或者美人娇羞的脸色,泛着妩媚的胭脂晕。夏夜的月光下,漫步在芙蓉花飘香的路上,不由想到蜀国的芙蓉,那种也是生长在树上,开……
一到夏天,马路两旁的芙蓉花就开了,绽开的芙蓉花是艳艳的红色,花朵小巧精致,像是一个个可爱的绒球,又像一把把玲珑的羽毛宫扇,或者美人娇羞的脸色,泛着妩媚的胭脂晕。夏夜的月光下,漫步在芙蓉花飘香的路上,不由想到蜀国的芙蓉,那种也是生长在树上,开花像牡丹,却胜过了牡丹的芙蓉花,想到那个女人,被一个贵为国王的男人无限地宠爱,因了她喜欢芙蓉花,就在整个蜀国遍地种植,包括城墙之上。包括普通农户,也要家家种植。大家喜欢着国王的喜欢,国王喜欢着他心爱女人的喜欢。

就像唐玄宗为喜欢的梅妃,种植梅树无数。“气度高雅娴静,性格坚贞不屈”的梅妃,“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至于后来,出了一个杨贵妃成为她的死敌,也让这位多情皇帝背负上“三心二意 ”的名声,我想“环肥燕瘦”各有其美,梅妃与杨贵妃,都是风情的女子,错在那位老皇帝的贪心,喜新厌旧,霸占一个本是他儿媳妇的杨玉环,任凭白居易把这段帝王的恋情如何吹捧,还是觉得他俩不很光彩。感情上没有年龄的差距,却有先来后到。无论如何,丰腴性感的杨贵妃,总是不如清雅单纯的梅妃更让人同情吧?尽管她俩的结局都是惨淡的,都直接或间接死于所爱的男人之手,那恐怕是身为女子,最大的悲哀和遗憾了。 而花蕊夫人,你是幸运的,没有谁,可以夺走属于你的真爱。你所钟爱的芙蓉花,有一种神奇的美,花色纯白,桃红,大红,一天之中有三种颜色,而且开于万木凋零的秋季,更显一份飒爽英姿,娇美而不脆弱,张扬而不傲慢,华丽而不奢靡,恰如你独特的美。苏轼《木芙蓉》诗曰:“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看来却是最宜霜。”花蕊夫人,你之所以如此喜欢这些花儿,是因为你的名字就叫“花蕊”吗?还是因为你的美丽就像它们,倾倒了整座城池?或者,是因为你柔中带刚的性情,与这种花儿暗合?像花也就罢了,还要是花蕊,何等的蕴涵?何等的灵气?你的身姿定是轻盈的,你的容貌定是清丽的,而你的心灵,定是山溪一样的清澈……

月色如水,他携了你的素手,在夜色里共你散步,亲爱的,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地位尊贵,他拥有的美色无数,但是他只喜欢你,这是怎样的荣幸?这又是怎样的钟情?而你,也绝非庸脂俗粉。擅长歌舞巧于宫词的你,秀外慧中,是他绕在指尖贴在心肝的一抹温柔。“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女人有美貌而且有才情者,古今罕见,而你却得天独厚。而一个人的诗词,总是带着她现实生活的烙印,像这首清新的诗,定是你早期所作。 关于你和他的真实故事,有旁观者以诗词记载:“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在1400多年前的成都,没有北方的战乱,孟昶在位时候的后蜀,有短暂的安宁,才得以流传下这个叫花蕊的名字,和一段真切的爱情。在那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他与你在水晶殿里乘凉。那个夏夜,正有明亮的月光,和稀疏的星星。多年之后,这样的情景通过一位老尼姑的描述,被苏东坡记取,于是才有了这首词。这首词,写出了你的清纯,你的娇慵,还有他对你的爱恋,这一切,有月光为证,不管多少年过去,属于你的这份爱,永恒不变…… 帝王与妃子之间的爱情有吗?没有吗?在你这里,也许能找到答案。尘世之间,唯有超越地位权势与美貌心计的感情才是纯粹的,不是吗?一个男人,身边万紫千红,依然钟爱一个,那才像真的爱情。女人呢?男人贵为皇帝时如胶似漆,当他落败之时依然能不离不弃,相濡以沫,那才是坚贞的爱慕。在爱情面前,没有男尊女卑,只有是否珍惜。也许对于男人来说江山是最宝贵的,而世间的女人,无论容貌美丑,地位高低,所求的也无非是自己心爱男人的“携素手”,这样的愿望,奢侈吗? 能这样做到的女子,多吗?当大宋的铁骑踏碎后蜀的芙蓉,孟昶受降,之后被杀。一众嫔妃被押送至北宋汴梁,在朝堂之上,皇帝倾心你的美貌才情,命你作诗,你出口就吟出了一首令须眉男儿自愧不如的《述国亡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弱质女流,却是铮铮铁骨!当男人都投降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料到,巾帼之中,却发出刚烈不屈的呐喊!

路边的芙蓉花次第绽开,初开鲜艳,几日后凋零,一场雨后,脚下,有芙蓉花随风安静飘下,落于尘埃之中,依然不改颜色,不改形状,是,另一种美……我似乎明白了,为何男子那样爱花蕊夫人,这种开于盛夏的芙蓉花,无论花色,姿容,皆不如那种芙蓉花,尚能如此坦然地开放,具有一份宁馨与从容,而那种以“傲霜”闻名的木芙蓉,该是何等壮观!花蕊夫人刚柔之美皆备,心地澄澈,对感情忠贞不渝,懂她的男人,只有爱惜她,怎么舍得负她?天下男人,倘若你们都能把自己的爱人,当花蕊一样来爱,她又怎能不同样爱你呢?

人生是一场美丽的邂逅。遇到怎样的花开,就结下怎样美丽的缘分。就像芙蓉花,只钟情于那个叫花蕊的女人。被世人尊为“芙蓉花神”的她,确实没有辜负这个名字。试想史上受宠的妃嫔何其多,有几个如此重情义?即使被迫嫁给另一个男人,却偷偷画了最初那个男人的画像,默默祭拜,这是怎样的情深似海?世间君王无数,多数将女子当玩物,几人如此爱女子?世间美人若干,几个如此念旧情?说到底,都是缘分,是感情世界的一份惺惺相惜,这样的真感情,让人敬重,更让人叹息! 花开花落,怎样的季节有怎样的风景,成为某种记忆的载体,或者标志。这些花儿带着它们特有的芬芳,在每一个相应的季节,来提醒人们某些往事,你想要忘记吗?可是你四处逃跑,终究躲避不开。它们在既定的季节开花,飘香,使得你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就像一场生命的轮回……

夏天开放的粉红的芙蓉花,洁白的栀子花,清凉的荷花,都是那么美,美得有些伤感,让你无法回避这一场场丰饶的记忆,就在这些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的花事之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都起起伏伏,不曾停息……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7-14 07: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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