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时光里盛开的美好

灿烂的六月，是百花怒放的季节，我的女儿，我的书本，我的花儿，我的鱼儿，在我的生命中，也以开放的姿态，拥抱着我，在世俗的尘埃里，开出独特的美好。


一

6.1早上，女儿起得特别早。穿上学校发的嫩绿色小衫，印着美羊羊的图案。穿上黑色舞蹈裤，还有雪白的袜子，红鞋子，这是学校老师统一安排的，女儿要表演舞蹈。女儿，你的活泼是我欠缺的，尽管你和我不像，这样，岂不更好？

我给你简单画画妆，就是拿我没用过几次的口红，把你的嘴唇涂成红樱桃。然后，由姥姥送你去上学，今天老师要求你们提前去学校，做准备。你是个小演员。

女儿，今天是你的节日。儿童节的你，如此快乐，如此自信，这是每一个孩子的写照，也是我们远去的童年的影子。你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当年的妈妈，当年的时光。 孩子你知道吗，在我像你这个年龄，已经懂得为妈妈分忧，当妈妈做饭的时候，我已经会哄着弟弟，在村庄的小小街巷里玩。我跟弟弟自小到大，没有红过一次脸。我爱护他，胜过爱自己。是妈妈教导我，做人要善良正直，不要只甜言蜜语。

黄昏时分，当村庄的上空升起炊烟，飘荡起诱人的饭香，妈妈站在家门口，呼唤着我的乳名，我就背着弟弟，回家……


二

女儿爱舞蹈和画画。那么女儿长大后就能当舞蹈家或者画家吗？就像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显示出对文字的特长，那时候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但是长大后，我明白兴趣和职业，理想和生活，有时候是很遥远的事。

我想对女儿说的是，女儿，无论你将来干什么职业，你要知道，每一种行业，都有其艰辛和快乐，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不能成名成家，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平常人，你要有一颗善良的心。

我们每个人来到世间，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为了忍受，而是经受。经历酸甜苦辣，做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充实地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现在你才六岁。人生的路刚刚起步，我和爸爸有时候对你严厉，要求你不要说谎，不能欺负比你小的妹妹，也不要一味受大孩子的欺负，我们希望你适应这个世界，能吃苦，能独立，能有足够的柔韧度，来面对你将来的人生。

女儿，妈妈的童年跟你不同，不像你现在是整个家庭的中心，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备受呵护，妈妈那一代人，就像生长在山野的一株草，在风吹雨打中更加茁壮。

女儿，你和我的童年都是快乐的，因为我们都有爱自己的妈妈，我们都是幸福的孩子。

三

长长阳台的一角，我安置了一张旧梳妆台，撤去了那张大镜子，就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放了一张木椅子。一摞书。 闲暇的时候，我就会坐在那里看几页闲书。最近我在看《小团圆》，从去年秋天就在看，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一些枯燥的地方干脆跳过去。我对每一位作家的书都很尊重，但是不迷信，不崇拜。

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你从高高的云端走下来，站在尘埃里，缓缓诉说你的生活，世俗的人生。

你竟是一个讨厌考试的女学生，战乱来了，安竹斯老师被炸死，你闻讯后，在心里对上帝说：“你待我太好了，其实停止考试就行了，不用把老师也杀掉。”这样的悲伤，成为这样的冷幽默，让人感到一种透彻骨髓的寒气，你的文字，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不肯运用华丽的词藻，矫揉造作地刻意渲染氛围。

在战乱中，人性的冷漠昭显无遗，相识的人装作不相识，害怕断粮之后，有人向自己借粮。用水极其节俭。没有毯子盖，用一本叫做《生活》的杂志当毯子盖。

战乱结束了，但是你曾为之苦苦努力的学习成绩，也化为乌有。“分数烧了，确是像一世功名付之流水。”

让人想起了红楼梦中那句话，“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倘若没有这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背景与起点，就没有后来震惊上海乃至中国文坛的你吧。什么事，都是塞翁失马啊。

任世事起伏，一腔真情始终伴随你，是被风鼓满的一片风帆。诚然，你不如林徽因漂亮，你不如冰心稳重，你不如苏青泼辣，但是，你的锐利才气，无人能媲美。


四
你的《小团圆》大概写了两部分内容，描述学校生活之外，便是感情生活，书中的女主人公九莉，遇到了命定的男主角。请原谅我的世俗，跟其他大部分读者一样，把女主角当成你。把邵之雍当成胡兰成。

我看到你冷静地描述你们的交往，甚至用大量笔墨，描述了性。是的，无论是谁，多么高傲，包括你，一旦褪去身上的光芒，那袭华美的袍子，就不过是个女人，纯粹的女人，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女人，男主角给予了你感情的满足，与基本的快乐。这就是真实的生活。这并不是小说。

至于后来，他又有了新的女人，那是你无法掌控的。你可以选择离去，却不能够改变他。在他看来，那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是的，如您所言，中国传统的戏剧结局都是喜剧性的，一个男人中状元，好几个老婆，有地位的，有姿色的，善解人意的，各种各样的，欢聚一堂，众星捧月一样捧着这一个男人，这样的名利美女集于一身，是男人骨子里的成功与荣耀吧。

你的高傲不是用嘴巴说的，而是用行动写出了自己的选择。当你偿还了欠过他的情债，就毅然决然地转身。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

可是，你依然在晚年，几次修改，写出对这个男人的某些真情，还有某些真切的怀念。女人，再心硬如铁，在爱情这个节骨眼上，都是仁慈的，柔软的，是吗？

看这本书，是断断续续的。我的目光常常跑到书右侧的花上，这盆花开得正盛，粉红的小花，五朵花瓣，挨挨挤挤，密密匝匝，在夏天灼热的阳光下开得非常热烈，它不是大红色，也不是金黄色，而是这样的粉红，就多了婉约，而且花朵如此小巧，如此多，多如繁星，我就在心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它星星花。

一盆无名的花开如繁星的小花，开在这个盛夏，陪伴我读这样一本张爱玲的书。这盆星星花，一直在开，一直在落。于是有一份繁华映衬下的苍凉，悄悄从书中溢出，簌簌落下，落在我的心田…… 五

其实我到底不清楚你叫什么花，也许人人见了都可以给你起一个名字。也许相似，也许不同。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只管开着，没有名字也不计较，只在乎是否有一缕阳光，还有一瓢水，足矣。

书桌左侧是一盆兰花。说是兰花，一点也不娇贵，是娇贵的我也侍弄不了。这是一盆韭菜兰。不开花，就像一盆韭菜。只是叶片比韭菜稍微窄点。我叫它韭菜兰。现在也正开着花，花也是粉红的，这是我比较喜欢的颜色。

其实这是你的第二次开花。 第一次花开，我是错过了的。我发现的时候，你的花瓣已经开始萎缩干枯。所以，第二次，我不想错过。从开始见到花苞，我就把你挪到显眼的位置，一直在静等你的开放。

花开不负有心人。果然。其实，无论什么事，不都这样吗？

我最欣赏的花，是吊兰。不是因为美，而是因为它容易活。不是喜欢它的花，而是它的叶。由不得人不对它另眼相看，它冬天都能活，冻不死。夏天，就更是长势喜人。伸出长长的杆儿，像是调皮孩子张开的臂膀，在招呼妈妈的拥抱。杆儿再长出新的小吊兰，叶子越来越繁茂，悬垂着，成为立体的风景。

因为层次感，因为旺盛的生命力，因为甘于回归低处，你，成就独特的美。很多人喜欢你，也许恰恰因为你不以花美而傲慢，而以叶子的娴静端庄着，更接近平民百姓的审美观。


六

花儿，还有很多种，在我家的阳台。每一种花儿，都有一种不同的美。我爱它们，没有厚薄。下班之后，有空的时候，我蹲下身子，耐心给它们扯去枯叶，浇水，看它们每一次成长，每一次花开。就像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除了这些花儿，我家鱼缸里还养着两尾锦鲤。原本是三条。一条死了。我问丈夫，是不是再去买一条添上。丈夫说不用了，鱼缸那么大小，就适合养两条。

我喜欢看你们游动的样子，那么惬意，我把鱼缸放在茶几上，好随时可以看到。可是，我每次从沙发上一站起来，或者经过，轻微的动静，你们就似乎受到惊吓，在鱼缸里“扑棱”一下子，让我感到了心疼，鱼儿啊，我养着你，怎么会伤害你呢？

但是你们听不懂我的话，你们有自己的世界，觉得一切响动都是危险的信号，这许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而我要做的，不是笑你们大惊小怪，更不能怪你们不懂感恩，而是要把鱼缸挪远一些，在你们认为安全的距离，欣赏你们从容地游动，看着你们那么快乐，自由，我的心，也是安静的……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6-5 06:4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