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袈裟

金色袈裟
文/栗子

　　两年零四个月的租住终于回迁了，海城巷的十四户老邻居又相聚了。
　　尽管三十七平米的新房不算大，可又迁新居又得补偿，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海城巷位于奈古山南侧，电视塔下，离环翠楼公园直线距离约有五百米。
　　抬头便见，这奈古山，位于市中心，名字挺特别，却默默无闻，许多市民并不知晓其名，更不知其名之来历，因建环翠楼，才有了文化，聚了人气。环翠楼矗立于奈古山半山腰，雄姿高矗，翠阁凌空，颇有几分灵韵仙气，其南侧向阳，蕴满真气，暖意洋洋。
　　举足便至，环翠楼公园便成了我们的皇家私苑，周末或下午班后，常领孩子们去游玩，猴山是最热闹的地方。

　　一日，邻居阿洁，领着月儿和两岁零四个月的番儿，又去逛环翠楼，月儿比番儿大一岁。
　　走到环翠楼前，两个孩子逛累了，坐在石阶上休息。
　　此时一花胡子长者，上下打量着两个小儿。
　　问阿洁说：“这都是你的孩子？”
　　“是呀！都是俺的，怎么样，可爱吧！”阿洁笑着应答。
　　“这两个小子，面相真是不一样！”
　　“... ...！”
　　“... ...！”
　　“这个孩子仪表不俗，将来有出息，离家远些！”长者指着番儿说。
　　“那个孩子面相差了些，但能留在身边！” 长者目光停在月儿身上。
　　长者或许懂些相术，玄者乐相，只是闲话，并无他心。阿洁也只当玩笑，因为月儿没有得到赞许，她这个做妈的心里有些许不悦。
　　月儿是阿洁与阿卫的儿子，两年前听说月儿技校毕业了。
　　这番儿便是栗子的宝贝儿子，现在Ｓ外大四就读。

　　番儿的学名取自栗子姓之王与潘姐姓之番，合并而成，出生前五年就定好了（哈哈，够超前的了），最初只是姓之会合，后来关注方知，更有深意 。
　　名有五意，字意宝玉也，王旁加冠也，撇划有居也，米字足食也，田字财富也。
　　玉有五德：仁、义、智、勇、信。玉，石之美者，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
　　属相为鸡。
　　鸡有五德：文、武、勇、仁、信。头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

　　番儿是带着金块出生的，说来很巧合，也很传奇。
　　这金块便是拆迁补偿款。
　　番儿出生的前一年冬天，就传言这一片平房将改造建楼，可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
　　五月份，终于听说公司与开发商在洽淡改造的事宜，并开始统计人口，这个拆迁改造是板上锭钉，就等拆掉开建了。
　　又过了三个月，改造的事似乎又停止了。
　　此时栗子妻已经怀胎十月，正在待产。
　　番儿出生当天， 栗子便让同事小周捎信告诉公司，又新增一口人。
　　第三天上午，栗子便去给番儿报了户口。
　　返回后，刚刚坐定，同事小龙便传来消息，下午开会，通知搬迁。
　　这时间点赶的， 几乎一刻都不差，简直传奇的出神！
　　在公司与开发商的合同上，拆迁人口变成了：４４＋１。
　　本来这拆迁改造为期一年，也没多少补助，可偏偏这开发商是新手，楼盖好了，就是不通知回迁，直到又过了一年多，十四户人家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去开发商处询问回迁事宜， 这时他们才知道，逾期交付补助要加倍。
　　两年零四个月的补助款，在二十多年前可不是小数目哦，后来双方公司协商，才终于回迁，并给了相应的补助。

　　在这新居只住了一年，公司又有最后一批新房待分。不久，栗子又喜迁神道口小区。这几年尽折腾着搬家了，不过累并快乐着。
　　环顾详揣！这神道口，名字更是不凡，或许真的是神仙幸临之地。相传一日夜里，村民们听到村后有兵、马、车声嘈杂，起身探视却踪影全无，天亮后于村后惊见一条东西大道，乃称之为神道，又因此道为通往钦村的必经入口，故名神道口。

　　番儿爱听故事，正义慈善的神道老仙，便成了栗子主编的童话中的主角，每至夜晚，现想现编，番儿听得如痴入迷。自此，番儿幼小的心灵中，便树立起拯救生灵于水火，勇做国家栋梁之理念！哈哈，编讲故事，既省了购书的银子，又融入崇高的理想，一举两得的好事哦！

　　周日，番儿跟随妈妈上班，同事非常喜欢逗引番儿，有同事观番儿相貌，并与其他小朋友比较，多次说过：番儿与众不同，相貌端庒，一身正气，一眼便知将来长大是国家栋梁大才。
　　番儿的表姑父，也看好番儿的一身英气，称赞番儿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番儿姨的同事，看到番儿，疑是外国小孩，亦赞其标致，羡其不凡。
　　众口一致，绝无点虚，难道番儿真非凡身？
　　番儿的太爷勤俭持家，却生逢新世，家财尽没；爷爷劳动一生，粗衣陋屋，只能温饱；栗子莘莘求学，却也辛辛养家，三辈人的辛酸求存，无怨积德，番儿这辈承载太多希望！也祈求祖宗保佑，老天开眼。

　　此时番儿三岁多，听着老爸栗子的故事，南迁北移，在懵憧中渐渐长大，在赞羡中启蒙着心智。
　　不久番儿就能看懂电视了，别的孩子都喜欢动画片，番儿却对京剧感兴趣，当偶尔换到京剧频道，番儿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这京剧唱腔咿咿呀呀，举手投足，慢条斯理，大人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或许是番儿喜欢那花花绿绿的战袍？或许是喜欢那千奇百怪的脸谱？不得而知！

　　暑期到了，央视上午下午连续播着儿童们的最爱《西游记》，一个假期，番儿坐在电视机前就没离开过。
　　暑期之后，番儿依然沉浸在西行取经的路上，时常双手合十，口念佛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可别说，番儿生来头发稀黄，番儿妈为了能尽快长出黑头发，给番儿剃了小光头，他那慈眉善目、一身正气，不急不躁、盘腿打坐的样子，还真是神似童版玄奘法师。
　　栗子天生也是爱闹的主，且能脑筋灵活，善物尽其用。
　　家中正好有一黄色浴巾，左肩上右腋下，斜着扎在番儿身上，此时的玄奘法师更加唯妙唯肖了，这便是番儿的第一个行头：袈裟！
　　这袈裟还有妙用，捆在腰间，便是悟空的虎皮裙。
　　后来栗子又给番儿做了：行禅杖、五佛冠、金箍棒、九齿耙、月牙铲等宝贝行头，这些取自经典名著的文化元素，饱含着诚意善心，法力无边，这便是番儿童年最好的玩具，虽然制作的粗糙了些，但胜过千金特供的变形金刚、飞机大炮、轮船火车... ...!
　　每至晚间饭后，番儿的表演便开始了，玄奘、悟空、八戒、沙僧，轮番上演，从南间到北间，从厨房到阳台，似乎这房子小了一些，不够番儿施展的。一家人开心欢笑，其乐融融。

　　这金色的袈裟护佑着番儿的童年，也承载着一家三口的欢乐记忆。
　　整齐地叠着洗净的袈裟，一直在衣柜里保留着，那份虔诚求善的心一诚不变。
　　番儿妈也时常取出袈裟晾晾，忆起欢笑，祈求福佑。

　　转眼间，番儿便升入小学！

　　一天下午放学后，番儿妈顺路捎回一只烤肥鸡腿，番儿三下五除二，一扫而光！吃着并说，这鸡皮也很香。番儿平时是不吃鸡皮的，为什么此次却一反常态？番儿妈心里疑惑，难道这小子中午没吃饭？
　　“番儿中午吃的什么？”番儿妈若无其事地问。
　　“吃的... ...，土豆，不对，豆角，也不对，让我想想... ...”
　　“怎么中午饭，刚吃完就忘记了呢，是没吃吧！”番儿妈追问着。
　　“那个，那个，哦，嗯...！”番儿低头不语。
　　原来，小朋友占了番儿的座位，没地方吃饭，番儿不与人争，也不与人理论，索性就不吃午饭了，一连五天，饭着肚子回家。
　　番儿妈心疼的直摸眼泪：“孩子，我们交了饭费的，是你的，为什么不争取呢！”

　　又一次，番儿的数学书找不到了，满家翻遍了， 也没找到，无奈番儿妈找到教室，原来书滑到同位的桌洞里。番儿也想问问同桌，可那小姑娘凶巴巴的，番儿不敢。

　　番儿的胆小心善，让番儿妈可是操碎了心，半年之后，番儿的小学生活才步入正规。

　　我们的神道口小区离市图书馆很近，有三百米，能识字的番儿，跟随爱看小说的番儿妈，每个周末都泡在图书馆里。栗子戏称，这是在取经呀！
　　栗子与妻此时业务正忙，没暇顾及番儿看的什么书、什么内容，反正图书馆都是正经，没有黄赌毒，随他看去吧！
　　放学后，番儿便一头钻进了借来的书堆里，《西游记》名著从头至尾，看了好几遍！《哈里波特》也是番儿的最爱。

　　不久，一次栗子被邀领着番儿参加一书商的书籍促销会，台上那讲师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台下会场边上，番儿四周也围着一帮小朋友，似乎也在传经授道，讲的热火朝天。那讲师因吵声停顿下来，栗子很不好意思，走过去制止了正在谈吐的番儿！看来这小玄奘，肚子里书经不少哦！

　　古寨小学位于古寨坡顶，地势较高，上学需过坡顶公路，时常发生交通事故，威胁学生生命安全。学校组织学生小交警， 负责上下学过马路安全。番儿自任小交警之日起，任劳任怨，尽职尽责，竟成了每早的必修课，该他值日的从来没误过，不该他值日的也来协助同学。同学们安全保障了， 却忘记了自已的早自习，老师既表扬又心痛。这无私无怨、行善施恩的心境，极符善哉佛法。

　　小学四年级，番儿学校组织夏令营游北京，栗子与妻一合计，应该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北京十日，清华、北大、天安门、长城等名胜古迹悉数尽览。归来的晚上迎接番儿凯旋，特别去吃了烧烤，番儿似乎十天间长大了不少，说话也象个小大人，争着抢着要水付费。看来这次远道取经，没有浪费。

　　小学中学，番儿的成绩在班上总是保持在前五名，多数在第四名，番妈要求再进一步，却总没能如愿。

　　番儿学过三年素描，因为酷躁，说什么也不学了；五年外语却坚持下来，并且纯正的发音，赢得了一次外访陪同的机会！

　　临近中考，也为缓解学习冲刺的压力，一家三口决定游览仙姑顶，并求仙姑保佑：中考取得好成绩。
　　仙姑还真的显灵了，中考成绩下来了， 番儿以第七名的历史最好成绩，顺利升入一中。
　　这是袈裟在护佑，还是仙姑给俺家番儿面子呢？

　　高中三年，番儿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并一直担任班长或团支书。
　　每当同学有请教时， 番儿都毫无保留地给同学讲解，从来没有私心杂念，威望和信誉得到老师和同学认可，此乃另一种普渡众生、行善施恩！

　　高考成绩公布了，六百四十一分(三年后，租户的女儿，高考成绩换算后也是这个成绩，真是巧事！)，这个成绩填报志愿，正好在空白区，向上够不着，向下又有点可惜。因为那时山东的第一志愿，只有一所大学，真正考验着老爸栗子志愿填报的能力。期初番儿非北京不去，可北京只有那几所有名大学，分数都不够；后来他又放宽可以报上海，上海的名校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最后确定在北京的Ｂ外和上海的Ｓ外选择。Ｂ外分数靠边，但不保险，Ｓ外应该稳成，番儿倔强和抉择艰难，最后填写了Ｓ外，那种压抑最后释放为一家三口的泪水。

　　后来Ｂ外的分数线比Ｓ外的还要低，这是天意，人是没有办法预测和改变的。

　　番儿入学后，栗子又向北迁至卧龙山脚下的新居，搬家时又看到久违了的袈裟，栗子心中默念：“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这次高考，这袈裟似乎法力有失呀，栗子赶紧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在阳光下，晒一晒，以期吸些阳光，再蓄法力！
　　这袈裟，也跟随栗子，来到卧龙山脚下的钦村新居。

　　诚心敬仰！这卧龙山，位于威海城北，此卧龙山名，可是不得了呀！或许小城威海人才叠出，皆缘此龙脉护佑！卧龙山自东向西绵延约十公里，为威海城抵御着刺骨的寒风，山脉环绕，天然屏障，合庆山，菊花顶、古陌岭，... ...，卧龙起伏，山势险峻，巨石覆顶，绝壁迎辉，挥爪入水，腾空行海，颇有威容。

　　番儿在Ｓ外也是如鱼得水，从最佳辩手，辩论会会长，辩论会领队，学术中心主任，再到竞任学生会主席，四年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
　　在大学这几年，番儿依然帮助同学通辩讲解、谈心理绪、写文练口、应聘扮试，是学弟的好学哥，学姐的乖师弟，舍友的小伙伴，老师的真助手。

　　难道晒后的袈裟法力回升，正在护佑？

　　四年的大学生活即将结束，番儿年前就应聘Ａ司，Ａ司可是目前最响的公司哦！上海地区几万名大学生，仅招了九位，经过五轮面试，番儿成为两男生本科的其中之一，其余七位均为女研究生。
　　番儿妈仍做着公务员梦，怂恿番儿报考Ｓ部公务员，番儿这半年精力均花在应聘上了，仅看了几眼书，居然公考通过了；进京面试也得了最高分。
　　... ...
　　... ...
　　似有神助，关关畅通。

　　番儿的爷爷一生勤劳，逢人便炫北京、上海等到处都有我们家的人，这次他的亲孙子也真的进入京城了，曾孙出生的喜酒，又多喝了几杯，酒后心盛，爷爷又为番儿提出了更大的奋斗目标。

　　正乃是：
　　羊年瑞祥，春日梦香，云飘浦江，袈裟瑞亮！
　　晨色胧朦，风和水静，日润月清，天爽地赢！

　　蕴含神力的袈裟，已珍为传家之宝，此时续射着道道金光。
　　一首古诗，隐约浮现：
　　奈古阳成，衔金荣生，
　　神道西游，善哉福求。
　　卧龙臂抱，钦珠圣尧，
　　灿金袈裟，天佑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