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我们人生中的最后防线
2021-12-23叙事散文张卫平
一、这是一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一切都在快速的变动中。比如说我家的对面,原本是一个菜市场。市者,“买卖之所也”(《说文》)。在熙来攘往的市肆中,一户市民就开了一个小卖店,当然以日常用品为主。就是这个当时看起来似乎不起眼的小卖店,开了好长好长的时……
一、
这是一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一切都在快速的变动中。
比如说我家的对面,原本是一个菜市场。市者,“买卖之所也”(《说文》)。在熙来攘往的市肆中,一户市民就开了一个小卖店,当然以日常用品为主。就是这个当时看起来似乎不起眼的小卖店,开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从我的儿子还未上幼儿园开始,一直开到我儿子现在已上小学三年级了。当然是以价格低廉、服务周到赢得了周边居民的认同。反正我爱喝的北京红星二锅头酒,就一直是在他们家买的。买熟了,当家的老婆婆就会拉着你说上几句话。或是解释价格每瓶低于标价5毛钱、或是说说其它商品的价格又上调了一点。实在没有说的,就会说说社会上的奇闻异事。总之,要让你与她的每次的接触都产生亲近感才满足地让你离开。而你,也就对这家小店产生了相当的“黏着度”。
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个菜市场也在年前进行了较大的改造。改造后的菜场,不仅上了一个档次,还专门腾出了一块地皮开了一个中型的超市。在我担心原来的那家小店会销声匿迹时,没有想到它很快就装修一新地开张了,只不过,是付了原来将近两倍的租金。新张的小卖店,经营方式还是原来的那种,只不过对价格更加敏感了。当家的老婆婆每隔一两天,就会进邻近的超市去“考察”一下价格,好回来调整自己。只是每次进超市,总要买一样东西回来,那怕这东西只买一块钱甚至几毛钱。有一次,就被我看到了,问她自己家本来就是卖东西的,为什么还要买人家的?老婆婆脸上浮出了羞涩的表情,说,本来去看人家的价格就已经不好意思,买点东西,多少也像个顾客。同行嘛,将心比心。
我想,听到她如此的解释,所有的人都会像我一样,不会对她打探同行价格的行为进行遣责,反面会因为她以本能的方式守住起码的道德底线而生出敬意来的。
二、
我有一位同学,后来学的是技术,所以我们进的是不同的单位。原来,他的领导是从行政单位过来的,对技术不甚了了,因此就对作为技术骨干的他有所依重。当时见到他,一付忙忙碌碌中也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单位里面没有一件事离得开他的。有一次同学聚会,酒酣耳热之际,我们共同祝贺做东的他前途无量,以后高升了不要忘记关照老同学之类的世俗语言也随酒气荡漾在小小的包间。他在兴致中,满满干下一大杯白酒,随着一个嗝吐出了一句广告: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真的的一切皆有可能。
同学所在的单位很快便进行了行业性整合。机构变大了,我的同学却并未得到提升。新来的领导也是技术出身,所谓的同行相轻是中国人的习惯,对他的依重显然不可能像前任。而我这位同学本性孤傲,况且新的单位更偏重于市场与营销,他的边缘化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有时我到他的办公室找他闲聊,常常只见他清冷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摆弄那些在我看来实在是枯燥无味的技术资料与方案,让一杯开水泡着的绿茶渐渐变冷变淡。办公楼内过道间不时有人冲出杀进,嘈杂之中不时暴发出欣喜的欢呼。但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没有多少关联了。只见他仍然淡定地坐着,打字、绘图,有一句无一句地回答着我的话,淡泊之中竟也看不到丝毫的失意,反而是更坚定的执着与认真。我自觉无趣,就悄悄出来走了。
但我知道,他对工作仍是认真负责的。像那位开小卖店的老婆婆,他们,都是有底线的人。因为如此的底线,他们在坚守着自己的同时,也帮我们坚守了这个世界。
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底线,仅仅是我们作为一个自然人与社会人的“及格线”甚或是“红线”,持有底线的人,应该不至于让我们产生伟大与崇高之感。我之所以在此对具有底线的人带有敬意地叙述,是不是我们整个社会的道德都处于下滑的状况中,甚或,我们原有的底线也处于不断地下移中了呢?
而底线这个词的应用,原本却是与道德无关的。
还是先让我来咬文嚼字一番吧――
查商务印书馆1996版(这是一个恰当的版本年代)的《汉代汉语词典》,“底线”一词的释义是:“足球、篮球、羽毛球等运动场地两端的界线。”而把这个词广泛地应用到伦理学领域及至法学领域,作为新近,也应该是“时尚” 的产物。在此范畴内 “底线”一词的释义,应该是指道德活动范围或法律活动范围两端――权利与义务的界线。
只不过,在利益作主的年代,不仅底线一词的使用甚嚣尘上,就是底线不断下移或是不再具有底线,也已经成为社会在某个层面与领域内的普遍现象。道德与法律成为炒作与戏说的外衣,因而所谓的底线一再被绑架与强奸,让小卖店婆婆与同学那样坚守最起码底线的人怅然若失。
让我们来听听一些声音、看看一些事件吧。它们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虽很快也成为了过客,但还是风生水起、乱象横生:
--黑龙江省绥棱县原县委书记李刚(并非那个“我爹是李刚”的李刚)花10.5万元为自己买回了一顶县长的“乌纱帽”后,便急于收回“成本”,大肆卖官,先后收取131人的“买官费”219万余元。事发后,他“很有底线”地申诉他的“三不”原则:事没办成的不收,关系不密切的不收,几个人同时送的不收。
如此看来,贪官李刚的确还讲一点“个人操守”与“底线”,殊不知,于道德于法纪而言,他的底线早已丧失。至于同类者,将其“底线”引申为“四不”及至“N不”,也就更为笑话了。
――前些年,某地贪官事发后,当地很有舆论,认为此贪官在地方经济建设中颇有建树,虽贪,但仍于社会有功,建议有司在处置量刑时留有“底线”。
这很容易让我们想到古时候的夹道相送及至“万人匾”、“太平伞”之类的的盛举。但“万人匾”、“太平伞”,总是悲怆的,而对如此贪官的心存感念,细想下来,却是在局部利益的驱动下,某种集体无意识的底线丧失,在道德与法律的底部,无异于与虎谋皮。
――因“艳照门”而流传甚广的所谓超级车模“兽兽”(是人,何必要代表广大的动物呢),自所谓的“艳照”(实为淫照)流出后,丝毫没有一个女子失贞后的悲哀,却如当年被西门庆选中后的跨入红门般,往往高调出行,作秀出场费由此大涨,身价倍增。此举,就个人而言,已无底线。而其作为艳星,行情高涨,敛财无道,则有其社会基础和某种失衡的需求,以其为模的商家早已把好了某些人的脉――入场观赏车的人,何尝又没有冲兽兽而来,将见几乎全祼的此“尤物”作为意淫释放荷尔蒙的对象、以及茶余酒后的谈资。
如此,也是在某种“里比多”冲动释放的需求下,另一种集体无意识底线的丧失。
从上可以看出,具有相当名利的人,如星、如官,为获得某种利益,如不在正道中行走,自然就只能突破底线、改变底线、甚或直接消灭底线。而平常人欲想获得名利下的权益,出于本能,一条快捷的路,就也只能是直接突破底线,从而借炒作而达到非道德的目的了。
――最后,我们再说虽然也是在平常人中间发生、但却已是层出不穷的的类型事件:“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引申,即“不要帮助跌倒在地的人”。事情的起因,则是老人(或其他人)在马路(以及其它公共场合)突然跌倒(病倒),这时,旁人忙上前扶起来,却遭此人(或其家人)诬陷,并讨要医疗费及关联费用,竟由此一时脱不了干系。部分案件,因有旁证或公共摄像而解脱;个别案件,公安却以无法取证而判决50%的责任,煞是让人嗟叹。此类事件,在社会中、在传媒上、尤其是网络上已造成极大反响,对中华民族助人为乐的良好风尚形成了莫大的冲击。
在我看来,如果我们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状况形成一种普遍认同的社会基本概念,社会将会逐步走向“路不拾遗”(路不助人)的冷漠气氛,整个社会的基本关联也就会迅速丧失,基本的道德底线会逐渐磨损、降低及至消亡……
于是,我们可以说,一个无德的时代就会到来了!
四、
再咬文嚼字一番吧。
网上查《百度百科》,得到:“社会,汉字本意是指特定土地上人的集合。社会在现代意义上是指为了共同利益、价值观和目标的人的联盟。社会是共同生活的人们通过各种各样社会关系联合起来的集合,其中形成社会最主要的社会关系包括家庭关系、共同文化以及传统习俗。微观上,社会强调同伴的意味,并且延伸到为了共同利益而形成的自愿联盟。宏观上,社会就是由长期合作的社会成员通过发展组织关系形成的团体,并形成了机构、国家等组织形式。”
的确有点冗长。但其中却关乎家庭、团体、机构、甚而国家等重大概念,如以上现象无限漫延横生,以至道德底线下降、磨损及至消亡,则祸莫大矣。
社会要发展,这是趋势;人们的观念也在不断改变,这是必然。但不管时代怎么变化,观念如何嬗变,因为作为社会中的一员,我们都应该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否则,社会道德底线一旦彻底沦丧而造成崩盘,那么,对整个社会的每个元素而言,都是“杯具”。
[ 本帖最后由 张卫平 于 2011-5-23 09: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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