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

　　　　　　　　　　　流年似水
　　直到四月，小城才有了些许春天的痕迹。我以为，是该春暖花开的。其实不然，只是天亮得早了些，我不过把羽绒服换成了薄棉衣。但还是满心欢喜，夏天近了。一直觉得小城只有在夏天才可爱，云淡风轻。所以，下定决心要去南方。逃离漫漫寒冬以及风沙肆虐的春秋。当然，春天有活力但是来的太迟且短，逊于夏。想起上周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他去找春天了。我也想去田间走走。 　　今天下午放假，是每个人都最喜欢并且最盼望的时候。离星期天中午还远，时间还很多。通常我会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美美睡一觉，并且不关掉闹钟。到既定的时间任它去响，最后捞过来按一把，然后丢开。过不多时还会再响，再按，再丢开。好几次之后，它才会安静下来。我还是继续做我的梦。我以为，这是复仇后的快感，来报复它每天用万恶的声音把我叫醒。当下，我可以不用听命于它。怎么这样想，我也不懂。我想一定是我疯了。 　　醒来是五点以后了。阳光向着祁连山的方向奔走，有驻足的，射进阳台窗户，干净温暖。我穿好衣服，出了门。走出大院向南一小段路就是田野，夏天的时候常来这里，和朋友，和玩友。乡间小路俨然成了严肃的水泥路，农舍愈少，起了地基，横亘了几辆大吊车，要起新楼了吧。因为春来的迟，田间甚是贫瘠，远树依然只剩树干，高与矮的对比略显突兀，但还是不能掩盖它遗世独立的从容与淡定。田间人少，农舍分布集中，没有于万绿丛中瞥见一间农家小院的欢欣。不过正值晚饭时候，还是可以怀想“远树暖阡阡，生烟纷漠漠”的意境。游走于远离喧嚣与躁动的尘世，倍感温暖。一位老人可能刚忙完了农活，背着一把锄头走着，拖着略带疲惫的身体，脸上有西北的农民特有的黄土地的颜色。我猜，经历了世事的纷乱与潮起潮落的人生，生活把岁月刻在脸上，也刻在心里，细腻柔软的心磨砺得浑圆，不再有绚丽的光泽，不张扬，不喧嚣，不妖艳。生命的粗砺与沉重常常压得我们喘不过气，但我是不是也要懂得，最沉重的负担即是最强大的生命力的影像？几个小孩围着一块空地玩玻璃珠，我经过，他们抬头对我露出大大的微笑，我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分给他们，更甜的笑容从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溢了出来。看见一个孩子把糖小心翼翼地攥紧在手心的时候，我鼻子有点酸。想起我的弟弟，小姨时时刻刻怕他冻着，夏天都穿带绒的衣服，还隔三差五感冒。转念笑我的自作多情，真正该为谁悲哀？他们有他们的幸福与骄傲。我该微笑才是，有幸看见多么纯洁的一群小天使。想起 “小霸王”流行的时候，很迷它。还是小学，中午放学的时候，和邻居珺珺近乎疯狂地玩。《超级玛丽》《冒险岛》《坦克大战》，还有好多好多。后来有了电脑，又迷上一个好像叫兔子罗杰的游戏。前阵子开了一家“乔丹”，一群人关于它是真是假展开了一场声势不小的讨论。我记得猪哥以他“自声”的优势力压群雄，我们只能纷纷点头“真的，真的”。搞得轩哥把中美贸易都搬了出来，好不热闹。平淡的生活中有好多好多快乐，我爱这个世界。 　　回来仅隔一顿饭功夫，已是将暮未暮。近来读《二十四诗品》，很是喜欢。难得清闲，又能拿出来好好读读。“素处以默，妙机其微”的冲淡；“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的纤秾；“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典雅；“雾馀水畔，红杏在林”的绮丽；“远引若至，临之已非”的超诣；“壮士拂剑，浩然弥哀”的悲慨。好美，引人无限的深思。冲淡，我最喜欢的。记得高一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过关于人生态度的一堂课，他在黑板上一挥而就“冲淡”二字。“发纤浓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需要一颗和静清寂的心才能抵达吧。就像，只有菊花才能做到“不随黄叶舞秋风”，只有陶渊明才能体味到“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真趣，也只有李后主才能懂得“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辛酸。“不平中显平和，浓郁处恰冲淡”这种淡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平实与自然。它丰富而不肤浅，恬淡而不聒噪，理性而不盲从。我向往。 　　又把《小团圆》拿来翻看。掉出一张纸，画着一只美丽的眼睛。于是想起你——久别的一位朋友。你很出色。只是你怎么不懂，有些话只适合烂在心里。每一个开端都充满了憧憬，并且易于承诺易于相信。一定是这样吧？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水般灵动而又绵长。心素如简，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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