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民政局

  坐车十块钱到宣城，车开起了把车窗打开，有风。我做在副驾驶上，每次我出门都坐副驾驶座位上。晕的要好一点。再吃点生姜。还好没有呕吐。大六月的天，烤的人五心烦躁。一路我们无话。我投下我自己的十块钱车费。他从他的香烟盒子里抠出邹巴巴的十块钱投了进去。我本想帮他付车费的。因为这几天我们没有讲话，我想试探试探看他有没有私房钱？不然他哪里来的去付“光伏发电”五百块钱的押金呢？哦大概是手机红包里面的钱。他真的不善于理财。有钱在他口袋里，他就慌了张，不知道怎么搞好。过年的时候兜里几千块钱，买香烟的时候亮了骚，被人借走了，那人拿去打二八杠输了。问他要，没有。那人天天小酒喝到，问他要钱，没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装怂。老公要我去问那人讨债，我说这样不妥吧？老公又骂我没有用，没有人家的老婆泼辣彪悍等等。

      到了宣城，他说我们打个的吧？我没有搭话，点了点头。

      拦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到哪里？我说到“民政局”你认识路吗？他说认识的。老公在后座问道：“今天星期天民政局上班不？”司机说“搞不清楚。”他要是说民政局星期天不上班，他这趟生意不泡汤了！司机看看我们俩的脸色，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司机也不勺道。隔一段时间，手不自觉地摩挲他的裤子。当到民政局的时候司机突然冒出一句：“喏，到了，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貌似暗自庆幸的样子。都能理解人生的不易，我想他大概想劝几句来着，又不知道如何下茬。

     我把脸贴在民政局的玻璃上，往里瞅。那一刻我真的想：离了！离了算了！解脱了。总比死了好！我们这里上个月不有人上吊了蛮。老公自言自语道：“星期六星期天是国家法定休息日。”

    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老是吵嘴，有一回去乡政府离婚，正好也是星期天。那时候离婚好像就在乡政府。我们结婚就在乡里打的结婚证。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小孩子。如今三个小孩子了，还是吵吵吵。喝酒就骂我。不喝酒也骂我。说我好吃懒做，他一个人养我们这群废物-----欺负老婆算个球！我说你明天不去离婚，你就不是你妈生的！我鄙视你！他可能知道今天就是星期天，临出门的时候还问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带了没有。他想震慑一下我。吓唬一下我。我将计就计，离了好!省得跟他这根萝卜藤纠缠不清。姑娘归我抚养。两儿子跟他。房子给儿子。意思是我净身出户。他住房子里面。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蚱蜢只有三季，我干嘛非要跟蚱蜢谈一年有四季？我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讲。

    他坐在民政局的台阶上看手机。我也茫然的坐在台阶上。我们之间隔到十几米。热浪滚滚，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或打个伞或头上耷拉着条湿毛巾。许久之后，过来一个白净的清瘦的中年男人，双手都拎着菜。我问道“这里今天不上班吗？”他停下脚步道：“是的，星期六星期天不上班。”语气很和蔼，态度很客气。我又问道：“这里是办结婚，离婚的地方吗？”我只所以先讲“是结婚的地方吧？”是怕人笑话我俩，都多大的年级了，还赶这个时髦？

       男人指指后面“在那边。”大门是政务中心。我想起我的一个博客好友经常提到往政务中心健走多少公里的文字。当然博友是在外地的政务中心。

    我绕到政务中心的后面，有个侧门写着“结婚登记处。”我又折回来，道：“我们走吧？”他道：“你就在这城里住一晚上，我明天再来离婚。我现在去开会。”他说的“开会，”是关于光伏发电的订货会。“你带钱了没有？我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啊！”我心里突然一软。他挣的钱，几百几千几万的交给我，临了“离婚”还要问我要路费。我抽了两张红票子给他。他聪明能干！他吃苦耐劳，要是不犯上骂人就好了。

    太热了，路上的行人目不斜视。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还坐在台阶上，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助的样子。我打个的到了宛陵湖畔的新华书店，在那里蹭空调。我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女朋友一直跟我聊天，劝我还是回去吧！说他那是气头上的话。你都把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他，如今老了，到哪里去漂泊，打工。离婚了你是轻松些，但是两个儿子你真的能够放下吗？不要影响孩子们的学习吧！你儿子那么聪明，成绩又好！你先回家，如果他明天再提出，来宣城民政局的话，那他可能是真的想离婚了。他不会那么不弄吧？朋友最好补充道。

     是的，大六月的，作什么作。家要败，出妖怪！女人是地，不能动摇。女人要息事宁人，不要胡搅蛮缠。我就是太理智了，所以总是被他欺负。真的冷了心，也就里外里咯！

     我扫了辆小蓝车，顶着烈日吱吱昂昂骑到了市里，打个的来到车站，回家了。

    回到家晕晕乎乎的，睡了一下午。晚饭也没有吃。本来我打发女儿下楼烧饭的。儿子说爸爸回来了，在烧饭。我说我不饿，你们都下去吃饭吧。吃完饭，孩子们都去学校操场散步去了。我听见他在洗碗。

    傍晚七点钟外面还是通亮的。我下楼洗澡洗头。如果他骂我：“你怎么回来啦？明天再去离婚！”我明天就跟他再去离婚。那明天是星期一，民政局上班的。

    还好，他没有作声。他大概知道我已经老早就回来了，或者是儿子告诉他的，或者是看见了我穿的鞋子脱在楼梯口。






2018.7.29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