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花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听一首关于爱情的歌

雨夜，喜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外面的雨落着，落着，落得心里宁静而湿润。听雨，看雨，感觉纷纷而坠的雨点如一个个音符，在天地之间欢快地跳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又觉得它是花，一种特别的花，尤其是夜里，愈加恣意地开，开出旁若无人的洒脱自如。

雨，开在夜里的花，喜欢且懂它的人，失了眠，柔和的灯光下，展开信纸，饱蘸笔墨，让细碎缠绵的心事如雨而坠。一句句相思，一行行缱绻，落在纸上，如同土地上萌芽的种子，信还未寄走，就已经开始绿叶婆娑。收到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被雨滋润过的字，像田野里的小野花，性急地探出来，在风中颤栗着微小的美丽，显现它的温润饱满和清香。

那样一封信，倘若还在旧书桌里，也定是纸张泛黄，字迹亦被时光冲淡模糊了。但那含了挚情的记忆却在心里永远清晰，让我在独坐的雨夜，想起时，心情就像枝头的花蕾，被风不经意间的碰触，就轻轻绽开了。

那个等我的人，在秋雨绵绵的夜晚，点燃一只香烟，等待我的到来，将纷飞的雨看做夜里的花，年轻的心，是怎样的寂寥和期盼，又是如何的诗意心境，才会写出这些浸润了美好的文字：

--------“窗外，秋雨抵达着，我点燃一只香烟，坐在桌前，聆听着飘落的雨声。夜，如此寂静，滴滴答答的雨声更显出这份静，似乎全世界都如我这般静听着你的脚步声。没亮灯的房间里，香烟忽明忽暗，像只萤火虫亮在暗夜里。

花瓶中那淡紫粉红乳白的花朵正散发着田野的清香，那是我白天上山采来的。知道你喜欢这些不知名的小花，便采了许多，插到大大小小的花瓶里，你来，就可闻到小屋里弥漫着花的香气。这小屋子因此温馨，就像一个简陋却可以栖息的巢，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你习惯坐的那张椅子寂寂地空在那里，像荡在水里的小木船，似乎你一坐上去，便会有欢快的水声。你总是有些顽皮，坐在那里，晃动着椅子，同我东一句西一句地说话。我们还会喝点茶，那是我们一起采摘的山茶。你端着杯子，茶冒着热气，淡淡地在你的眼前萦绕，你显得朦胧起来，我便担心你会不会在烟雾中消失。定睛看去，你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喝茶。我记起在山上采茶时，山上的风歌唱一般掠过耳际，你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你做着飞翔的姿势奔跑着，我那时也是担心你会如仙飞走。

夏天你常穿了那件白底开满绿色小花朵的长裙，来我的小屋，如一朵莲，开在我的眼前，亭亭，素雅，含着隐隐的妩媚。我不知该怎样形容喜悦的心情，就去开窗，让风吹进来，使这朵莲如在湖中一般自如。你走到窗前，风拂动你的长裙，摇曳多姿，你这开在我眼前的莲，你知，那一刻，我心底有多喜欢。我就想，此生，就这样守侯在这朵莲身边，共享阳光，也一同分担雷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这个雨夜，秋雨滴答着，敲着我的心弦，心中起了美妙的音乐，我真想合着这音乐，轻轻唱起来，唱给你听，看你清澈如泉的双眸荡起涟漪。这雨，花一般开在夜里，撒了一路，还在继续。倘若你来，你可撑一把小伞，这雨夜花就开在小伞上，又很快落下，身前身后，落了一地。它们陪着你，你走路也不觉寂寞。你走到我的门前，它们就止步了，不肯进来，挤在窗前淡淡的光影里，落在那棵无花亦无果的树上，亲吻着干枯苍郁的枝条，开出湿漉漉的美丽。

秋雨，继续滴答着，我熄灭了香烟，开了灯。你用过的那只杯子，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唇印，椅子还空在那里。我真希望你来，在雨夜花的簇拥下，推我的门，给我一份喜悦。你听，我开了音响，在音乐声中静候着你的到来。”

--------- 我好象收到过这样一封信，站在枝叶摇曼的树下，读着读着，青春的花朵就谢了，回头，生命之树已郁郁苍苍，结出丰硕的果实。

人生的路，总是匆匆。走着走着，会遗落些什么，再去寻找时，事过境迁，有些，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模样，于是，在某个静夜，独坐看雨，怀想年少的路上，曾痴痴地等，等落了一树的花，却怎么也拼不成一颗心的形状，不想，等我的人却在一场雨的那端，将细密的心事化为纷飞的雨，开成花，寄到我这里。

　　 而今，我记不起那封信究竟在家中的哪个角落，或是流失的岁月早已将它丢进风里。家，这人生海洋的小船，承载的内容太多，又怎能一一记清？需要记得的是：用爱和坚持的力量，向着幸福的彼岸驶去。与我共撑小船的人，在锅碗瓢盆的碰撞中，也许根本不记得青春岁月里曾有那么一封信，甚至在雨夜里，在床头灯下看书听雨，很快就在滴答的雨声中惬意地发出均匀的鼾声。他却是让我在雨夜安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将满窗风雨看成花开的人。
　　
(周施梅写于２０１１年６月22日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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