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阳光（九）、课外

　　上学的时光漫长地像一座老旧、结实的钟表，不停地滴哒、准确的行走。人生大约有四分之一多的时间是在求学中度过，从小在学校里遵守上课时间，让我受到人生中严以律己的第一课。晨起的紧张，让我在忙乱中穿梭，那时的我，一定常常像个衣冠不整的丑小鸭。而在五年级的课堂上，却让我知晓了自己对语文学习的底气和灵敏的感悟力。
　　当时五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是一位姓王的女老师，丁老师在三年级时已经谢任。在一次学校搞的老师讲课质量考察活动中，十来名老师进入我们班的教室，分坐在教室的走廊里听站在讲台上的王老师讲课。这位平时性格细致、忧郁的女老师，一旦站在讲台上却是另一副样子，表情丰富、侃侃而谈。我和其他女生结伴去过她家，光线阴暗的房子，家里只有她和孩子。她的丈夫和家庭情况，我们并不知晓，只是经常看到她在课堂中所带出来的忧郁、苍白面容，或许她在生活中领略到了不易和辛酸。
　　考察课上，王老师在提问学生问题环节中，总是在先提问了数名同学后，最后才叫我站起来，好像是让我做总结性和补充的回答。待我回答完毕后，王老师便用一种肯定、褒奖的口吻说我回答地很对、很好。她的表扬和鼓励，乃至上了初中和高中后，代课语文老师对我的每一次赞扬，都如同点点星光，点燃我的一盏心灯。对于语文的爱好，对于当作家的向往，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已播下了不息的火种。
　　那时，下午上两节课后就放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很少，课外有充余的时间。我通常是先回家把书包放下，再去储藏室拿一块糕点或是月饼，便在院子里玩耍。那些糕点和月饼，是别人托父亲办事，硬送到家里的，奶奶挡不住，便把收下的吃食放在了储藏室里，等父亲最后处置。哪曾想，我几乎是每天放学后，进去拿一块当零食，美滋滋地边吃、边玩耍一种攻城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在地上先画好攻城的线路图，小朋友分成两家，相互攻城。玩到天色变黑，快吃晚饭的时间才回家。
　　课外除了玩耍，记忆中做得最为高尚的事情是响应学校的号召学雷锋做好人好事。我和同一小组的二、两个同学商量要去五一路找一家理发店帮助店里清理卫生。我们在五一路这条当时在太原市算是最繁华的街道上转游，最后看到了位于五一路前段的理发老店“春光理发店”。进到店里与店经理一说我们的来意，店经理非常高兴，说：好啊，欢迎！欢迎！于是，我们决定每天下午放学后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春光理发店打扫卫生，就是帮助店里清扫地面上的头发和清洗洗头池，以及擦玻璃。而且，我被选为了活动小组组长，并每天记活动日记。后来，我们几乎是风雨无阻地坚持了将近一年，直到升入初中才结束。最后，春光理发店给我们活动小组的成员，一人增送了一个笔记本，算是对我们的肯定和褒奖。
　　我课外生活的丰富很大程度与我当投递员的二姐有关，她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引领的作用。二姐生性随和，工作认真，服务态度好。虽然投递员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而她一干就是十年，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绿色投递事业。正是由于她的出色，她所投递的位于五一路的各个单位都愿意给她提供一定的方便。例如，她带我去看电影，便可以不买门票进入。如电影院爆满，没有座位，电影院还给我们提供个小马扎，坐在走廊里观看。所以，当时所上映的电影我基本上全跟着二姐看过。
　　二姐投递的各种文学杂志是我最为喜欢的，于是她便把某些单位订阅的杂志，先给我预留出一天的时间，让我小心地用报纸包上皮，不要弄脏地阅读，待第二天再送到那些单位。她还用自己的工资，给我专门订阅了一本《上海少年》杂志，我写的一篇读后感，便被《上海少年》刊登过，这无疑对我又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而在暑假时，跟随大姐，参加她们单位组织的去位于山西昔阳县的大寨参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国农业学大寨是毛主席当年提出的响亮口号，全国组织去大寨参观的单位很多。那个曾经贫瘠、僻壤的小村庄大寨一时名声大噪。陈永贵、郭凤莲等一批大寨劳动模范也在全国出名，陈永贵还进入了中央当了领导。
　　我们是在七月份的一个凉爽的清晨乘坐大骄子车从太原出发的，先取道阳泉，在那里停留一晚。因为我是编外人员，在旅馆住宿时，我和大姐同住一张单人床，想必大姐一定受我的影响没休息好。阳泉是个不大的城市，在我的印象中，就一、两条比较热闹的街道。第二天一早，我们又从阳泉出发，向大寨行进。一路颠簸，在昔阳县的行走中，我看到了车窗外与城市完全不同的风貌。具体的印象，现在回忆起来却有些模糊，总之，感觉比较贫瘠和荒凉。但一进入大寨，景象完全不同。人来人往的参观队伍，以及建在沟坡上的一排排红砖平房，十分有气象。我们站在虎头山上，看着错落有致的、分别建在沟坡上的平房和平整的田地，听着当地讲解员的介绍，感受着大寨人难苦奋斗地奋战那七沟、八梁一面坡的情形。随后，我们还凑近平房的窗户，想看看大寨人居室里的摆设，以判断他们的生活水平。但我看到的是，除了房屋内打扫地很清洁，陈设也极为简单。他们的生活，除了住房光鲜外，也许内容和各地的农民相差无几。
　　当年，我跟随大姐去参观大寨，一定不是十分理解“农业学大寨”的真切含义，也不能充分领略其中的意义，只当是做了一次远足，去贴近自己未曾到过的乡村，去开阔了一次眼界。虽然文革以后，有些人提出了“全国农业学大寨”是否有些陈式化和教条化，因为全国各地农村的情况并不相同。但我想，大寨人艰苦奋斗的精神确实是值得人们学习的。
　　回想那时的课外生活，就像是未知的一幅幅景象，次递地在我的面前打开，让我感知，让我领悟，让我投入缤纷世界的怀抱。而我也在秋雨缠绵的九月，顺利地升入了初中。
　　（2011年5月9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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