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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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山有色 河蚌赌徒 2018年7月9日
世界杯还剩4场比赛就结束了,回想一下,我好像总共也没看四场。对剩下那几支球队,更是没啥熬夜的欲望。好吧,到这把年纪,很多欲望都消退了,不只是足球,也包括苍老师。请原谅我就只记得苍老师,毕竟很多年没怎么看了。上次跟一群95后聊起来,为了显示自己对岛国影视文化的博学,在说完苍老师之后,我硬是努出来一个“大空翼”。结果人家白眼说:“那不是玩球的吗?”我只好尬笑着回答:“都一样,都一样。”是啊,都一样,你们也会有老夫这一天的。哪怕别人家的媳妇儿扒光了躺在屏幕上,你也没兴趣多看一眼,而宁可打开一个word文档,敲下无聊的文字几行。怎么忽然就高雅起来了呢?我不知道,但按照专家们的思维模式,应该回溯到儿时的某种精神创伤?
世界杯对某些人当然是大事儿,于是看到了哭,看到了笑,看到了满地打滚,看到了对骂,熬夜对骂,跨国对骂。没办法,那的确影响甚至决定某些人的职业生涯,甚至,人生。只是,对于连围观群众都算不上的我而言,那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份三档谈资而已。一如我那些痛彻心扉的苦难,别人或许也同样不在乎。电影院里,据说药神正火得一塌糊涂,据说而已,我没去看,信息来源是网易新闻。不去看倒也不是针对它,我都不记得有几年没去电影院了。国产的、东洋人的、西洋人的,都没什么兴趣去看。这些年,对电影院的兴趣,远不如对菜市场和游乐场更大。前者可以取悦老婆,后者可以取悦儿子。不过,昨天倒是跟叶子约好了,下周日如果有时间,去看看姜文的《邪不压正》。谈恋爱那会儿,我们倒是常去看电影的,比其他娱乐活动更便宜。
大事却也并不只是世界杯和药神,泰国的游船翻了,确认遇难的四十多人,据说都是中国人。当然,这并不影响多数人看世界杯和药神的热情。好吧,这有关系吗?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关注完新闻再去看电影,或者看电影看球时聊聊那新闻,都没什么不行。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十几二十万人去世。同时,还有更多的人降生。喜怒哀乐同时并行于这个世界,几家欢乐几家愁,看运气。只是,当不幸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要坚强一些,会过去的。只要自己不想死,那么,就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如果实在心里难受,就告诉自己,别人家也会死人的,迟早而已,都会死光。嗯,有些话是实话,只是很难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这个世界上,难受的绝对不只是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十几年前,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一度很难受,却也就活下来了。嗯,活下来是大概率事件儿,真正殉葬自杀的,是极少数。当你想明白了结果,再回头去应付那个过程,会简单许多。当然,可能会被有些人批评没人性,事实是,批评别人的人同样不会去殉葬的,凭什么?一般来说,按照我个人的经验,在网上批评完跟自己不相干的人之后,心情会好一些,然后会去做一些心情好的事情,你懂的。现在不懂也没关系,迟早而已。就像网上看到别人写的东西,如果我一定要回复,那一向是赞扬多于批评的。赞扬,并不是因为我真觉得他们写得好,而是,不觉得我批评了他们就会有所长进。既然如此,不如说两句好听的,大家都开开心吧。当然,偶尔也会批评,却不是认为那人更有潜力,批评一下他有更大概率会长进,而通常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就是看他或者他那篇文字不顺眼。
周六去了另外一家菜市场买菜,那家离家要更远一些,但规模却也更大。叶子说了,那家的羊肉是真正的崇明羊肉。我其实并不知道崇明羊肉好在哪里,甚至怀疑叶子也吃不出来羊肉的产地,但既然她说了,我还是愿意服从,纯粹为了讨她欢喜。只是,当然,她却也并不会为此领情。终于不是谈恋爱那会儿了,对方答应自己某个要求,都会感激并觉得幸福。如今,很多事儿,彼此都觉得理所应当了,就像我每个月的收入,都要乖乖上交一样。没办法,过日子,远比谈恋爱辛苦,两个人不同舟共济,根本无法面对这个江湖。叶子,自然也有叶子的辛苦。谈恋爱时,是相互独立的盟友关系,如今,算是同一组织内部的同志甚至上下级关系,那能一样?
有些人和事儿,真就是缘分吧。就像我在七八家卖蔬菜的摊头,选中了那家人并不多的,只是因为她家的白菜个头更大一点儿。可是,我其实并不想买白菜,我要买的,本也不过是冬瓜和茭白。切好的冬瓜有好几块,就摆在那儿,可我还是固执地让对方再切一块,嗯,两块五的一块。买冬瓜,不全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昨天已经买好了排骨,却没吃。总得给它买点儿什么,好一起煲汤。韭菜自然也要买上一把的,回去包饺子吃。本来是没韭菜什么事儿的,我原想是包西葫芦猪肉馅儿的,这样天天也可以吃几个。可是,在我请示叶子时,她拒绝了。她不想让天天吃饺子,原因我自然也是没问的,想来她总可以找到一个理由,然后把我的正常疑问当成对其权威的挑衅。好吧,既然天天不吃,我自己吃,当然就吃韭菜的,这个,我喜欢。
周日中午,吃过午饭,叶子决定一家人去万达广场玩。天是那么热,我提议打个车去,起步价的事儿而已。叶子果然又拒绝了,她的安排是,我和岳母带着天天坐公交车去,她骑共享单车过去。当然,这样是可以省下十块钱的,代价是,我们要带着天天顶着大太阳走几百米,然后等公交车。嗯,遮阳伞是有的。至于她自己,大热天骑车两三站地,好吧,却也就随她去。到了万达,游乐场竟然还有活动,天天免费坐了一次旋转木马。我陪着他又玩了四个项目,其中打保龄球的那个,小家伙让我刮目相看,三次都是全中。本想着,到鹅夫人那边打包这家米其林的鹅回去,带鹅腿的四分之一份,是95块钱。被告知,要四点半才开始营业。想了想还是算了,改天吧,毕竟,天天刚吃了肯德基。小家伙吃了一条鸡腿,还吃了半个冰淇淋。
“这些,嗯,都算上,才花了二十块钱。”叶子骄傲地说:“冰淇淋是免费的,连续七天签到可以免费换一个。鸡腿也是积分换的,便宜……”
“这鸡腿很小。”岳母在边上指出:“换的他们……”
“不可能。”叶子打断她道:“你看这个冰淇淋这么大,还是免费的呢,人家也没给小的。“
“就是,这么大的店,不会干这事儿的。“我在边上附和道。
近听水无声
最近每晚都去健身房,持续四天了。倒不是多爱健身,只是叶子抢班夺权成功,霸占了我晚上陪儿子学习游戏的快乐时光。她那套教育方法,从理念上就跟我八字不合,我如果留在家里,实在无法保证做到不干涉,为了避免家庭矛盾,“出家”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天上班穿的T恤衫就直接穿去健身房,只是裤子要先换成大裤衩,皮凉鞋要换成跑步鞋。把替换的T恤衫、毛巾、香皂、拖鞋,外加一瓶盐汽水扔进包里,步行十来分钟,也就到健身房了。卡是叶子几年前办的,她是主卡,我是副卡。期间,健身房老板换了两茬,好在下家也都并没有不认账。办卡的初衷,是想减肥,当然,这目标早已放弃,现在就只希望不要更胖。说起来,在这次连续四天的健身之前,我大约有半年没去了。
先推拉上10分钟器械,然后花40分钟跑步。说是跑,也无非是快步走,偶尔跑个三两分钟。没办法,在内蒙古读书的那几年没注意,关节好像给冻着了。大一的时候,学校安排我们晚上打扫室外的溜冰场。说是溜冰场,其实就是一块足球场,冬天浇上水,就秒变溜冰场了。打扫溜冰场是新生的福利,可以凭此换一张免费的溜冰券。那学校给我留下的最美好印象,就是溜冰课和网球课了。我们宿舍六个人,除去忙着谈恋爱的济南老五和不知道忙什么的重庆老六,其他四人都报了网球课,刚好配对双打。当年顶风尿十丈,如今,40分钟也不过是才跑4千米,却也就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跑去浴室,5分钟冲个凉,然后进到隔壁的汗蒸房蒸20分钟,一瓶盐汽水也就喝光了。
从健身房步行回家的十几分钟,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托了台风的洪福,上海这几天风有点儿大。清凉的晚风,沿着被汗蒸打开的毛孔滋润着疲惫的身躯,尤其舒服。首先经过的是一片别墅,外墙上刷着各种宣传画和标语。路灯下,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站在一幅宣传画前,风将他们的私语送到我耳边。阿姨笑着在念:“垃圾分类,举手之劳。”那语气,就像是在教孩子认字的母亲。边上的大爷用鼻孔哼了一声,那大约是在表示知道的同时,也表示对老伴儿多事儿的嫌弃。我不知道,那大爷到底是不识字,还是眼神不好,想来,后者可能更大一些。让我深有感触的,是阿姨读那句标语时的愉悦,光是听着,我就能感受到“识字”这事儿的幸福。怎么说呢,就像三十多年前,我坐在学前班的课堂里,跟着老师大声读书的那种感觉,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个字儿,我认识的。
走过别墅区,靠近河畔是一家汽车修理铺。已经晚上九点多,但依然灯火通明,三四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正在那儿忙碌着,身上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如果他们的父母知道,想来也会心疼的吧。当然,这个社会上,多数人要想养家糊口,其实也都很辛苦。虽然早已经过了只是勤劳就能致富的时机,好吧,或许从来也没有过那种好事儿,但勤劳至少还是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靠自己的本事和汗水吃饭,心里也更踏实。嗯,那些坑蒙拐骗的人,是否心里就不踏实,这个天知道了。小时候,我也跟娘扎过“把子”,好吧,我不确定是否这两个字。那东西是用来铺到屋顶横梁上的,印象中是用高粱秸秆扎成一把把胳膊粗细的长条,用来承托瓦片。扎一个,到底是几分钱,我却也不记得了。不知道,多年以后,这些修车的伙计,其中有人功能名就了,是否还能想起,当年换一个零件,多少钱。
那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是坚信明天会更好的,但即便如此,也没敢奢望如今的日子。只是,如今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猪头肉和饺子想吃就吃了,却也并不觉得多么幸福,烦心事儿还是那么多。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失去了过去那种“坚信明天会更好”的自信。不太敢去想明天,就只是好好地过好当下吧。走过那条南北向的小河,对岸就是家,河上有桥,名为“八尺沟”。河水平缓,无声无息。紧挨着桥的,是菜市场,我早上刚去那里,给天天买的虾。卖虾的大姐,手法娴熟的把一只死虾混在网兜里倒了进去,我看见了,但没有说破。想来,她会为此开心半天,而对我而言,却也不过是一只顺手挑出来扔进垃圾桶的死虾而已。我不知道,这是助纣为虐,还是慈悲为怀。好在,我也不总是这样,倒也不担心我家会被人欺负,毕竟,我家还有叶子。
周六买了六十块钱的羊肉,三十五块一斤,一煮其实也就没多大了。因为还有排骨等菜肴,羊肉的消耗量出奇的低,整个周末过去,竟然还剩一半。周一已经是第三天,它已经是妥妥的剩菜。中午叶子她们不在家吃饭,我一个人回家,特意先去巴比馒头买了三个刀切馒头,然后把羊肉和汤热了一大碗,就那么大口吃下。父亲生前最爱吃的就是羊肉,但好像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他总是不舍得,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哥哥和我。这当然是毛病,会遗传的那种。叶子就总是瞧不上我明明很想吃却忍着不吃,非要等到成了剩菜才吃的样子。其实,我也想改,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因此被他媳妇嫌弃,只是,这很难。那种为了孩子和家人的自我克制和牺牲,真得很幸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受虐狂的征兆。
菜市场和家之间,是一个十字路口。一辆电动车呼啸而去,上面坐着三个人。老公在中间,车前是孩子,车后是老婆。我知道,那就是我理想中的幸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老家的路上,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随处可见这种组合。父亲的大金鹿自行车的横梁上,就一直有我一个位置,直到后来,我开始骑上了那辆大金鹿。其实,我并不喜欢大金鹿,而是很羡慕哥哥的那辆凤凰。那是他去县城上学时,父亲给他新买的。直到哥哥读大学时,才转让给开始读高中的我。只是,那时候自行车已经过气了,县城里流行的是摩托。父亲那辆红色的摩托车,是日本产的,他开了十年,上面红色的油漆,都磨光了大半。他其实一直想换辆新的,但两个孩子读大学,对一个农村家庭而言,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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