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阳光（六）、游戏

　　童年是在游戏中长大的，这话一点不假，也十分经典。每个人的童年也是独特的、与众不同的。就像我居住的文庙巷11号小院一样，在一间间红砖青瓦的屋檐下面，发生着许多大人的故事，只是我不知道，也搞不明白。我只需依着太阳的日出日落，在时光的水墨蕴染下，游戏着自己的童年。
　　童年的游戏大多的时候是需要伙伴的，有时也不需要，独自便可完成一次由目光和眼睛引导完成的游戏。如，我可以一个人蹲在阳光斑驳的树底下，看蚂蚁怎样用细小的身子，搬着硕大的食物迁徙。也可以一个人在午后的娴静中，随意在小院里各家的屋前瞎溜达，不是偷窃，只是满足一种偷窥的心理，得到一种闲散的游戏心理。我就曾经在红红家的屋前徘徊过，看过她家放在门前的小木箱子，探究过里边到底存放着什么？当看到四周无人的时候，忙打开箱子，看到里边只不过放着几双旧鞋子而已，脸上便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大多的时候，游戏是需要小伙伴的。就如，我和红红、海花想办法搞到指甲花，在一个钵盂里倒碎变成泥状，涂抹在自己的手指甲上，再用宽阔的树叶包裹。包裹手指的期间是不能把手搞湿的，但我们却在期待中熬过不自由的几天后打开，去除浮渣，就会看到手指上的指甲变成红艳艳的玫瑰色，心里十分欢喜。我们也可以用玉米剥脱下的外衣，嫁接到自己的头发上，编织成长长的辩子，变成童话里的公主。女孩子都希望自己一夜的功夫就能变成美丽的公主，从而改变命运，拥有梦一般的生活和英俊的白马王子。可以说，岁月可以让一个女孩逐渐变成一个成熟女人，过着俗世的生活，但她内心里希冀的公主童话是不会改变的，且会执着地陪伴她的一生。
　　我们还经常在夜色降临的小院，玩着藏门门的游戏。一人被手帕蒙住眼睛，别的人悄悄把自己隐藏到小院的各个角落。等大家都喊叫着说，好了，那个被蒙手帕的人便自己拿掉手帕，开始找人。我经常隐藏的地方是家里的煤炭堆里和门背后边，玩完游戏后脸经常是黑糊糊和脏兮兮的。
　　小院的相对狭窄越来越满足不了充当我们游戏的场所，所以，我们把自己的视野和脚步迈向了院外。院外大约有3米宽的小路，相对显得宽敞，也变成了我们聚众的地方。那时车辆很少，大多只是行人和自行车通过，最大的车是拉运垃圾和运送粪桶的大卡车。每当下午四点以后，有着前两样功用的大卡车轰隆隆来到时，小路上就会尘土飞扬和散发出刺鼻的臭味。人们就急忙四处散开躲避，以等待小路重新回归安静而开始自己的活动。
　　在此小路上聚集的小朋友，都是居住在附近小院里的同龄人，大家似曾相识地开始玩耍一些游戏。如老鹰促小鸡和栽墙墙，以及在马路上，用粉笔描画格子，踢用完的清凉油盒子。这当中，栽墙墙的游戏对于我来说最难，它需要先用两手在地上撑着，头朝下，身体要倒立起来，并把双脚立靠在墙上。可能是我身体的柔韧性不好，以及胆量也不够大，玩栽墙墙时，总不能按预期的目标立起来，只好看着其它小女孩们一个个娴熟地分别立靠起来，重叠排列起来，那可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啊。
　　我们有时也会趁着对面国营小旅馆的负责人老王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小旅馆里，往那十几间平房的客房张望。有时也会摘上一两朵摆在院子里正在怒放的盆花，然后藏在衣襟里，又寻机悄悄溜出小旅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小路上玩耍的游戏也习以为常了，于是，我们的活动范围渐渐地在扩大，与小院相邻的街头巷尾都成了我们光顾的地方。这些街道的陌生人们，在相对固定的院落出入，也成了我们认识地方的活地标。记得那时，如果哪个小院有人死亡了，我们会挤进人群，观看与平时不同的场景，那阴森、悲伤的气氛一点也没压倒我们，我们尽情地观看着活人怎样安置死亡的人。那些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木和到处堆放的祭奠的花圈和挽帐，算是活着的人凭吊已亡人吧。
　　还记得有一次听大人说，小院右侧的那条小街的某个公厕里，前一天晚上吊死一个男人，原因不甚明了。我们便在第二天放学后结伴到那个公厕前探究，结果只看到很小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公厕外，什么也没看到。死人已被运走，死因还是不明。日后人们分析，自杀的人可能是因政治运动，或是为情所困而想不开自寻短见吧。
　　小院左侧的那条街道，叫什么名字我已忘记，但它比我们小院门外的那条小路显得更宽阔点。一直走到头是一个丁字路口，横跨的小街叫新城街。它的对面便是太原市第十七中，十七中的斜对面是一个小卖部。我们曾经多次在这所学校的门口徘徊，以便伺机进入玩耍里边操场上的体育设施。后来，我的三姐在这所学校上的初中和高中，也成了我日后经常光顾的地方，而那个小卖部更成了我童年向往的地方。
　　记得著名女作家张洁在她的一篇散文中写道，她为了能经常吃到糖葫芦，竟然想到长大后嫁给那个卖货郎。可见，美好的食物与一个女孩子的成长有着多么密切的关系。
　　新城街小卖部是那种综合的日杂用品商店，既卖日用百货，也卖食品。我经常自告奋勇地给家里买酱油和醋的事情，这样就可以把找下的小零头买上一二粒糖果和糖豆以及其它小吃。我已记不清在文庙巷11号院居住时，光顾过多少次那个小卖部，买过多少次的小食品和物品，那个小卖部成了我儿时记忆最温馨和温暖的地方。
　　而童年记忆中最为有趣的一件事情是，那时还在上学的曙光哥哥喂养的兔子，在某一天的早上被发现一只死掉了，一只去向不明，奶奶推断一定是黄鼠狼做得坏事。于是，我们便和曙光哥哥，对我家旁边的那条通往院外的暗道进行了探查。我们钻在半米宽的小道里，一直往远处走，结果什么也没看到，走到盲端，只看到一个通向小院左侧那条街的一个小出口。或许黄鼠狼是通过这个小暗道进入我们的小院，叼走曙光哥哥养的兔子。于是，我们堵住了暗道口，又加固了院墙，黄鼠狼再也没有光顾过，倒成了奶奶经常吓唬我们的口头语，即：再不听话，黄鼠狼把你叼走。
　　童年的各种游戏虽然简单，但却天真、可爱、质朴而健康，是现在物质文明高度发展时代的电脑游戏等无法相比的。户外的阳光，简单的人际关系，以及容易满足的精神需要，让我们在平凡的人间烟火和流年中快乐地成长起来。
　　（2011年4月19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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