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散步

一个人散步
武志强

　　喜欢散步，一个人自由的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不想走就站下来或坐下来。距离产生美，或许在散步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是有一个距离感的，那就是在步伐的前方，有什么在吸引着我。其实这里的前方又是无所谓的，并不确定的，如同散步时的心灵是自由的，随意的，这里的方向也是自由的，随意的，无所谓选择。

　　我们都是一些很平凡的人，长相平凡，生活的平凡，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没有什么吸引外人眼球的地方，走进人群中就分辨不出来了。散步看似无意，其实也是想给自己的心找个归宿，哪怕就是放松一阵。人与人的差别更在于内里的思想和灵魂，即使是一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人，他的情感经历却可能是惊心动魄的，他的思想也可能是出奇的美丽。人的身外是有许多限制的，但在散步的时候可以不顾及这些。你把时间和空间只交给了自己。你是你的主人，是你迈出的每一步的主人。

　　只是在城市里散步，不如在乡野里散步，在乡野所见只是天地、树木和偶尔划过天空的飞鸟，剩下的就是周围的静寂了，我当然喜欢乡野，让野风吹，看野景，一切都是安静的，一切都是自由而随意的，只是给我自己切身的感受是正因为太静寂了，反倒不能久留，因为我感觉到了冷清，有的时候，一个人独处，冷清也是会成为一种压迫呢，从你的身体外围，到你的心灵和神经，渐渐地迫压着你，一个声音就在你耳边响起，催促着你，让你离开，让你回到有人的地方去，去看到他们，甚至与他们发生一些交流，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还在，还在人间。这个时候你就会逃离自己散步时的状态了，脚步匆匆，心神里都有些慌张，这样的体验我是有过的，说明我到底还是不能逃离人间的，我到底也还是不能忘却自己的。

　　而在城市里散步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有人，有人的眼睛和身影，他们乱花一般出现在你眼前，晃动着，消失了又出现，很快你就难以把他们区别开来了，只知道他们是一群人，是人群，有着相似的面孔和表情，甚至一个人就能代表很多人，一个人就是他们全体。我在散步的时候可以忽略他们，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存在也当不存在。因为我出来只是为着自由自在来散步的，把我的身体交给了每一个向前迈出的步子。其实也无所谓向前，因为散步是没有方向和目标的，随意地走，把走当作了一种存在，只要走着，不停下来，就是在散步。至于外在的风景呢，落日啊，孤树啊，这些可以停下来看一看，也可以不看。在城市里散步，吸引我眼球的并不是那些高大宏伟的建筑，它们不能引起我的赞叹，我只会因自己的渺小而感觉到卑微，使我挺立起腰身的是我的思想，散步的时候并不能完全杜绝自己的思想，思想的意绪随时都可能飘拂出来，撩拨着你，让你有所触动和回应。身体在散步，做着自由体操一般，但支撑起身体骨架的还是思想，无所思的散步又是什么散步呢？说是无所思，其实或多或少还是有所思，有所心灵的感应的。纯粹麻木了神经，躯壳枯骸一般的散步我是没有过的，那样的散步或许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吧。

　　散步的最好结果就是以平静开场，以平静收场，古人在散步的时候会产生“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那是因为在散步的时候心态不能平静了，想到自己生命的短促了。我自己是善感的，从小就有一颗敏感的心，所以无论散步到哪儿，眼睛除了捕捉前方的路面，免得掉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坑里去，再就是四顾之间有所张望，也并不是要寻找什么。只是有所张望，为的是让空无的目光有所着落，如果能有一点意外而美好的发现，那是让我心喜的呢。这一点喜悦也许就是散步的意外收获吧。但在一条熟悉的路上散步，这样的意外很少发生，多数的散步是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和心情，让自己的生命能恢复到一个好的状态。 　　我自己的体会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久了，就想出去散步，与外界做些交流，哪怕仅仅是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在街道上走一走，逛一逛，看看路边的花树，新生的野草，没有花草就看看外面的风，四季之中，外面的天地之间总有所遗留和发生。一次下雨的时候我去散步，又没有打伞，结果衣服淋湿了，回来就打喷嚏，感冒了。秋天的时候落叶里散步，感觉会很美好，因为这是经历了生长到达收获的季节，散步时也能想到自己又收获了些什么。冬天飘雪的日子出去散步也不错，雪花飘飘中，自己的心境也是飘散的，无所牵扯的。所谓的自由无羁，那总是在心境安宁的时候，这似乎与季节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这里要让散步与季节发生一些关联，是因为想到了无论你何时出去散步，季节都为你设置了场景。天地本就是一个大存在，一个大景致，你身在其中，是逃不脱的。

　　散步当然是一个人散步最好，你不用招呼别人，管好自己的脚步就行了。走走停停，或停停走走，那都由你，前方没有召唤你，后面也没人催促你，心是你自己的，风景是自然的，哪怕是一种城市生活中的自然，你也能找到一种散步的乐趣。有的时候看到老年人散步，就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行动迟缓，脚步老迈的，着急什么呢，该经历的都已经历了，剩下的光阴都已很有限了，这样慢慢的散步，似乎也在延续着时间，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所以那种从容不迫的散步里包含了人生的内涵，是让我有所敬仰的。

　　无论走多远的路，还是走多短的路，散步也总还是要走回去的，转身，把终点当作起点，再回到自己出发的那个地方，多数时候就是家门口，开门进去，就标志着我的散步已经结束了。只是那个散步的过程还在脑海里有所回味，觉得自己走了一场，也走出了人生的一点风味，算是没有白走。经过散步，原先空空荡荡的内心里似乎也有所得，有所收获。其实人生中的好些获得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但它存在，并会在以后的时间中慢慢显形出来，散步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虽然在最初走出家门时候，自己并没有要寻找和得到些什么，但在散步的过程中，在散步终结时，我还是感应到自己有所得了，脑海中与心境里有了些感应和回报，手中渐渐多了些什么。这正是在我开始散步的时候所想不到的。一个人散步，自由随意，恰似自己的人生，在边走边想中经历和收获。走到空旷之处，无人之处，如果你高兴起来，还可以唱两句，算是对自己心情的放飞。

武志强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1-4-6 07:0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