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栗子

　　羊倌栗子
　　文/栗子


　　羊年说羊，瑞雪呈祥；
　　羊羊善意，咩咩吉羌！

　　有朋友说栗子很有故事，这将至的羊年，有吗？

　　哈哈，那是当然的了，栗子虽属马，但星座白羊哦！

　　栗子与羊的故事，的确不少，且与众同龄人有不同的经历，绝对独家。

　　栗子自记事时起，家中便饲养着一只母绵羊。

　　这老绵羊什么时间养起的，栗子不曾记事，或许有些岁数了。每到春天，便产下两三只羊羔，小绵羊羔毛毛绒绒，洁净雪白，粉唇圆身，很是可爱，真正是栗子童年的玩伴！

　　待小绵羊能吃草时，便到了与母亲分离的时间了。

　　一日清晨，北山后姜家庄村（山隔相距有五里），一位叔叔来购走了小羊，绵羊妈妈很伤心，咩咩地诉说着离别之痛，栗子也跟着伤起心来。

　　绵羊妈妈叫了一整天，许是累了，傍晚才安静下来。

　　第三日早晨，绵羊妈妈又急切地叫起来，栗子很是吃惊，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羊妈妈叫声中，渐渐地夹杂着隐约的羊羔回应声，且越来越近， 不一会，小羊羔跑回家中，重新又回到母亲身边，母子俩亲昵磨蹭，令人感动。

　　原来，小羊羔也很想念妈妈，不知是新主人的羊缰绳打得不牢靠，还是小羊羔想方设法磨断挣脱了缰绳，翻山越岭，跑回老家。

　　中午时分，那位叔叔又重新寻回了羊羔，这一次是真的分离了，又是咩声阵阵，叫得人心酸酸的。

　　每到夏初，老爸便将羊腿捆起来，先梳理一下羊毛，然后用快剪，将羊毛剪下。这羊毛不能剪早了，剪早了气温低，羊易冷受不了；剪晚了，羊开始夏季褪毛，这羊毛质量就会打折扣。 剪毛后的绵羊，头重身轻，肋骨条条，看着就很凉爽，与先前绵毛膨松，天壤之别。饲羔后的羊妈妈，剪毛前看着挺胖，其实是很瘦的哦！

　　剪下的羊毛，捡草弄净，老爸便用自制的纺锤，打起毛线，用不了几天，那一包羊毛，便变成一团团毛线，这绝对是100%纯羊毛的哦！

　　待全部纺完后，上挣成捆，烧开热水洗净晾干，然后再热水染色，记得我们家的毛线大多染成深红色，这个颜色男孩女孩都能穿哦！

　　大姐二姐都是织毛衣的高手，一个夏天，毛衣便织好了，这纯毛的毛衣很有重量，穿几水后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羊膻味。

　　这纯毛的毛衣，在那缺棉少衣的年代，真正是高档品，尽管老爸的织线手艺一般般，线织的粗细不匀，穿起来一样的很暖和，不过栗子排行最小，可是捞不着穿新的，只能穿哥姐退下来的。

　　一件枣红色的毛衣，由大哥传给大姐，大姐传给二哥，... ...，穿破了，再翻新，一直能穿十几年。

　　到了七十年代后期，人造毛线出世，老绵羊终于退役了，

　　栗子的老爸脑筋活络，又养起了山羊，养山羊是为挤奶，挤奶喂仔猪，吃羊奶的仔猪毛色红润健壮健康，很是迎人，好毛色好价钱，我们兄弟姐妹的学费就全在这里了，

　　这时，栗子十岁左右，能够分担一些家里的体力活，上学前挤羊奶，放学后割羊草，便是栗子的营生，栗子是名符其实的小羊倌。

　　贫困年代，那草都不愿长。北山、东沟、西泊、南洼，我们村周边的沟沟坎坎，栗子没有没去的地方，从中也认识了山间百草，也熟知哪里有什么草，哪些是羊最喜欢吃的。草丛中往往隐藏着石头，一镰下去，镰蹦手割，可真是苦了这左手食指，留下了三道疤痕。浓密的草丛中不仅藏着石头，还藏着蛇、兔子、锦鸡等等。有时刚要动镰，一条大蛇窜出，吓得一身冷汗，所以有了经验后，越是浓密草丛， 必先用镰刀轻扫检查一下，再下镰割；有时刚要走近，一只兔子蹦出，紧追迂回百米，结果空喜一场；山中常有锦鸡鸣叫，有时灌木从中冲出一只锦鸡，那锦鸡起飞前是要助跑的，在麦地或草丛中急速穿梭，近在眼前，眼见伸手可捉，却总是空扑，想追上那是不可能的，顺迹探窝，那凹球型的细沙窝很是精制；山鸟的巢总是藏在那很隐蔽的陡坡石壁上、枯草丛根中、荆棘枝叉间，当你不经意间走过时，正在孵蛋的鸟儿扑愣惊飞，暴露了目标；春草中的嫩芽籽、柞桩旁的勃勃顶、枯叶下的山鸡肉、地堰边的沿田瓜、山坡上的野草莓、灌丛里的山李子、田垄间的骨朵枣、碎石堆上的山葡萄，还有野葱、山蒜、酸芽、野韭菜、红棘枣等等都是极美的山珍，春夏秋三季皆可尝鲜；那油蚂蚱、大蝈蝈、登登山、山马甲、雨水牛、绿豆虫、白毛狗等，捉多了，用阔叶包好捆紧挂在篓边，便是回家烧烤的美味。

　　羊是很洁净的，那草稍有异味，便不食。遇到雨天，无法割草，便到沟边牵牧。夏日的沟深草密灌木茂盛，阴森可怕，哗哗的山泉，顿挫有声。羊的胆子很小，越静越怕，若是有只飞鸟掠出，那羊便扭头回奔。栗子才十岁，胆子也不大，心跳的厉害，时常唱歌壮胆，或许电视剧中那悠悠牧歌，并不都是那么轻松自在，是不是也如栗子一样，在以歌壮胆？

　　割草时万万不能捉鱼的，沾上鱼腥，这草羊是不会吃的。栗子自小就喜欢捉鱼钓鱼，常常是周日上午捉钓，下午割草。

　　童年本是玩耍的年纪，有时难免忘记割草之事，免不了老爸一顿斥责。没有草，山羊就要将就一天了，栗子内心也很歉疚的。

　　到了冬天，无草可割，羊就可以吃玉米秸、花生蔓！栗子冬天就不用割草了。

　　春天到了，小山羊羔咩咩坠地，同样可爱，小山羊羔本事可大了，墙头屋脊，越高越欢，这山羊虽饲在院中，登山的基因却不变。

　　羊羔售后，便可挤奶，栗子虽然年龄最小，却天生会挤奶，挤奶可是有学问的，在此保密哦！

　　夏天蚊虫多而恶，栗子挤羊奶的右手，不知何时被叮咬，再加上挤奶时的不洁净，化脓感染，疮位正在手背关节活动处，很多时日，没有痊愈。此时正在初一，初一是在邻村上的，同学都不熟识。刚开学不久，上课时，折纸事弄痛痒的疮处， 班主任老师以为栗子不认真听课，在玩小动作，揪着栗子伤手，拎上讲台，老师哪听辩解，一顿狂辱，并罚站至课毕。栗子伤在手上，也伤在心上。自此右手背上，留下一块褐色伤疤。 班主任老师是教数学的，本该最讲道理，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凶呲，善良胆小的栗子至今不明白，或许是半工半农的他，心累泄火！或许是新官上任，杀一儆百吧 ... ...，为人师表，需要传递善良和道理，伤害十几岁的心灵，是很残忍的。

　　左手指的三道伤痕，右手背的褐色伤疤，便是羊倌栗子少年最痛的记忆。

　　待到栗子升入县城高中，住校食宿，这羊倌职务便算彻底放下。

　　栗子的童年和少年，与羊结缘，有快乐，也有伤痛，是绵羊供我们穿衣御寒，是山羊供我们读书上学。

　　又是羊年将至，栗子要郑重地感谢那只绵羊和那只山羊。

　　咩...，咩...；咩...，咩...！